老宅原是有两把钹镰,但陈氏家里没有。
麦收前,柳老爷子合计了一下,老宅除了钹镰,还有一把竹刀,左右三房的麦田亩数少,想来用不了多少时日,便在问过其余两房,都没意见后,将其中一把钹镰,匀给了陈氏一家用着。
结果不想,那把竹刀年数太久,只用了一日便坏了。
柳家兄弟不忍向弟媳和侄儿讨要那把钹镰,又着急劳作,就用石斧代替了竹刀。
别人家都是割麦子,到了他们这儿画风陡转,直接‘砍’起麦子来了。
石斧不比钹镰轻巧,即便两兄弟轮番倒着干,到陈氏一家麦收结束时,也才只割了一半。
好在陈氏心中早有计算,麦收结束后,要先等麦穗晒脆了,才能打麦子。
正好得了几天空闲,陈氏和柳文成还有柳依依,便去老宅那边帮忙了。
老宅那头的大老远看见陈氏一家走来,只以为是来还钹镰的,等到柳文成进地里头开始割麦子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柳明达扔了石斧,朝柳文成笑道:“就你这小身板,连割了好些日子,肯定累了,你把钹镰给二伯,回去歇着吧!”
听柳明达这么说,柳文成一边弯腰割麦子,一边咧嘴笑,“二伯,可别小瞧了我,就这点活,累不着!”
在来之前,柳文成确实想着,要是大伯和二伯不舍得用他,他就回家躺着好好歇歇。
但这来了一看,大伯和二伯为了借钹镰给他们家使唤,都抡起石斧这种既费力又不趁手的家伙事了,他哪还好意思走?
“二哥,你别管了,让文成割吧!”,陈氏在一旁听着,插嘴道:“那石斧不趁手,用它割麦子,累也累死了!来前,我瞧着咱村有好几户都麦收完了,肯定有空着不用的钹镰,要我说,你不如去门上问问,看看谁家能借把给咱使唤着!”
柳老爷子年岁已大,割麦子弯腰太久,腰腿受不了,便在一旁打腰子。
听陈氏说完,抬手抹了把汗,朝柳明达说道:“玉枝说得对,你赶紧去各家打听一下,要是能借把钹镰过来,再加上文成帮手,剩下这点麦子,我估摸有个三两日就差不多了!”
见大哥已经挥着钹镰割出二里地了,柳明达点了点头,“你们先干着,我出去借借看!”
柳明达转悠一趟下来,还真借到一把,喜滋滋拿着回来了,“我转了得有七八户,就大成子是个好的,二话不说拿给我了!”
张氏从柳老爷子手里接过腰子,捆扎麦束,问道:“大成子是哪个?”
“就咱们那个泥瓦匠,前些日子买了牛车的”,柳明达说着,往地里深处走去。
见一会儿没回来,柳文成已经往前割了不老少,边走边笑:“这小子到底长大了,跟他爹一个样儿,干起活来着急,一点都不会偷奸耍滑。”
眼看割麦子和捆麦子的人手齐全,陈氏和孙氏就去忙活着压地头了。
省了柳依依没有活儿干,便跟着柳老爷子一起打腰子。
打腰子的活儿看着简单,实则手生的人把握不好劲力,穗头处缠绕得不结实,打的结就容易松散,根本捆不成麦子。
柳依依鼓捣了好半天,才成功打好一个腰子,觉得很有成就感。
赶紧递给张氏,呲牙道:“大伯娘,你用我这条捆捆试试!”
张氏接过去,三下五除二捆起一束麦子,哄小孩儿似的笑着说道:“依依越来越能干了,这腰子打的比你阿爷都结实。”
柳依依知道她在哄着自己,却也高兴,干得更卖力了。
低头忙活了一会儿,柳依依突然想起什么来,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不远处,柳春萍和柳春燕正跟着柳老太往地头方向搬运麦束,唯独不见柳春雷的身影。
便问道:“大伯娘,春雷弟弟呢?”
张氏笑着道:“你跟云川先生落水后,华老以为无望,就准备回镇上,走之前瞧着春雷对药材很感兴趣,就带着一道儿走了,上月你大伯趁着空闲,去医馆里看过一次,说是哪哪都好,说话也清楚多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没见着弟弟呢!”,柳依依笑道,心想这也算是柳春雷自己的造化了。
麦子成熟后,头重脚轻,若不及早收割,一场大雨淋下来,整年的希望就将毁于一旦。
就这样,一连忙活了三日整,老宅这边的麦子终于全部割完,只等着日头暴晒,麦穗干脆之后,就可以打麦子了。
这边闲下来,陈氏一家却要开始忙了,足足晒了三日,水分收的半干,正是打麦子的好时候。
柳明书考虑到打麦子是个体力活,便跟柳明达私下商量好了,转过天就去帮着陈氏打麦子。
这一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柳家兄弟就上门来了,“玉枝,我们先去地头打麦子,你们娘几个忙活好了,出来划拉一下麦秆子就行。”
没等陈氏说话,兄弟俩就扛着梿枷往地头走去。
陈氏不知道俩人会来帮手,刚把大米下进锅里,见二人来得这么早,就知道定是没吃早食,赶紧去里屋又抓了一把米,淘洗干净,一并下锅熬煮起来。
但只有米汤肯定是不够的,男人不比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