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叶里疏雪一院之隔的梦云亭。
柳清婉又重复了句,“月姐姐,我怕有人发觉,还是替你望风好些。”
依着她的武艺,根本不需要如此,她这么说只是寻了个借口罢了。
“好吧。”
叶浅夕未避免事端,便不与柳清婉扭捏,自顾地钻进房中。
一室的乌烟瘴气,呛得她喘不过气来。
焚香的烟炉还残留些许黄色符纸,桌椅小榻有不少地方都贴着符咒。
病急乱投医,什么样的方法都会尝试,可偏偏纠结世俗的眼光,有现成的法子不用。
她摇了摇头,觉得无奈又可笑。
越过屏风走进里间,一帘青色纱帐内,一声声重咳入耳。
姜昭云察觉到有人,拖着沉闷的嗓音呼唤自己的书童:“是青鸢吗?我有些口渴,给我倒些水来。”
见没有回应,他撩开床帷,艰难地向外看去。
叶浅夕注意到他瘦如枯柴的一只手,握纱无力。
他面若削骨,若不是病此一场,也算风采翩翩。
唇间干裂,看样子姜家人对他是有些上心却有些大意。
见到陌生的侍女为他送来茶水,他却只能饮下一口又无力地倒回榻上。
垂死之人多凄苦,叶浅夕不免为柳清婉感到难过,“姜世子,小女叶浅夕。”
许是挽着最后的颜面,榻上的男子复又起身,艰难地整理了易容,拱着手:“劳烦姑娘为我斟茶,小生失礼。”
“姜世子有礼。”
“早闻叶小姐大名,今日有幸得间,实为荣幸。”他一句三咳,显然痨入肺腑。
叶浅夕很是无奈,与她相见不是来寻事便是病入膏肓,何来荣幸。
“柳小姐托我来为你看诊。”
听到是她就知是柳清婉的主意。
眼前的男子并未直视她,反倒询问起惦念之人,“柳家小姐在府上多有叨扰,多谢叶姑娘照拂。”
他期待的眼神不住地望着屏风处,叶姑娘会武来此自然不奇怪,可她呢?
知道他心中所盼,叶浅夕替他解:“她并未来。”
说着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瞥向门前。
姜昭云察觉到,不由得苦笑,一墙之隔犹如山海。
他止住咳意,淡淡的哀伤压满心怀,“不来也好,我这副模样免得让她难过。”
她应该是想来的,否则也不会费劲心力地来到姜府上,如此便足矣。
“她可好。”
“很好。”
本想拒绝探脉,可又不愿拂了柳清婉的好意,姜昭云只好闭目让叶浅夕为自己诊脉。
得到的结果与之前的医工无二。
可叶浅夕还是为他开了一些药方。
想自己为贵客倒杯茶水也无力起身,姜昭云惭愧不已,“叶小姐,我这病不过是多个一两日罢了,你不必为我费心。”
“我这药医得是身病,而心病唯‘忘’字可解。”
若是病患不配合,再多的药物也无济于事。
可哪里来的遗忘,不过是深藏于心罢了。
姜昭云谢过她的好意,不甘道:“姑娘可曾有过意中人?若是有过必然不会如此劝我。”
他气的是侯爷与夫人,毕竟不是亲母,狠心了些。
其实,只要同意二人成婚,他或许会好起来。
对此叶浅夕竟无言反驳。
不多时,她从屋内走出,找到了躲在回廊静默痛哭的柳清婉。
“是痨症。”
思虑过多,相思不得,加之久病不愈才会如此,但也不是不能医治,叶浅夕的母亲留下了一个专治此病的药方。
柳清婉知道那病药石无医,她亦是哀伤万分,突觉心。
“清婉!”叶浅夕将她扶稳,准备寻个无人之所将她带离姜府。
御殿内,萧阳嘉带着众多疑惑前来面圣。
他将顾言知见过风息竹和自己所查的结果告诉元靖帝。
但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人是萧墨行所杀。
“嘉儿,我知你哀伤过度,可此事非同一般,万不能冤枉了谁。”
面对质疑,萧阳嘉心中已然有数,“父皇,请给儿臣一些时日,待查到凶手,不管是何人,还望父皇恩准儿臣将其处死。”
元靖帝十分笃定绝对不会是叶浅夕与萧墨行,于是答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朕命你与顾将军一同彻查此事,另外,朕会拟旨追封唐大将军为忠烈国公,以慰其亲眷。”
“儿臣代舅母谢父皇圣恩。”
“嘉儿,你的婚事可要往后延些时日?”
舅父被杀,民间尊孝思麻三月,而他身为皇子更应按照大洲礼法。
只是推迟婚期是大事,需要征得姜家同意。
“父皇,此事待儿臣与姜家协商一二。”
知他重孝,元靖帝也不多言,实则他心中另有一番打算,“嘉儿,朕给你些时日再考虑朕的意思。”
他指的是之前有意要让他一同迎娶两位正妃的事。
急于寻找凶手的萧阳嘉深觉此时不该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仰望那位慈容的帝王,其实,对于谁死谁活他只是表面惋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