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这种怪物的繁殖过程,并不是一模一样的复制自己吗?” “是啊,它们自我复制前后的区别也太大了点......” “那你想问我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嗯......我就是觉得这很奇怪,想知道你对这个事情是怎么看的。” 学习理论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这种问题,很多推导乍一看没错,但是细想又觉得不舒服,但是又提不出具体的问题来。 这个时候就需要找老师或者师兄师姐去讨论了,他们常常能一语道破让人觉得不舒服的点。 到了该问问题的时候,不管自己觉得问题有多幼稚都一定要张嘴,对于学物理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习惯。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我并不觉得这有啥值得疑惑的。非要说的话,这种代际差异没准可以从侧面说明它们的确是生物吧......” 方成看到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把右手的食指伸向嘴边要咬,之前她在思考的时候偶尔也会做出这种动作。 只不过这次她注意到了方成的视线,赶紧把手缩回去了,不管怎么说抠嘴不是个好习惯,又不优雅又不卫生。 “一般来说,代际的差异化发育能够稳定地塑造社会分工......尤其是文化演化带来的,非基因担保的分工。至于这种非碳基生物我也不清楚它们有没有遗传物质的概念......毕竟基因也是由碳骨架构成的,金属原子能够形成聚合物吗?” 包括但不限于蛋白质、糖类、脂肪。构成生物的所有组分无论大小占比,都是以含碳分子的结构为基本单位的。 人类所设想的外星生命无论如何也跳不出“分子当骨架”这个框框。就连硅基生物,最初也被想象成是硅链形成的大分子构成的,毕竟它和碳原子在同一个族,理论上有形成大分子的可能。 当然,再到后来硅晶片和以硅锗半导体为代表的集成电路大规模应用之后,人类对硅基生物的想象也超越了最初对碳元素的类比。 。。。 把硅基的机器人想象成有意识的个体是否正确呢? 事实上,人类制造的最尖端的计算机,和人脑比起来结构都是相当简单的。 虽然当前CPU的晶体管数量勉强能达到人脑神经细胞的量级,但是每一个神经细胞所能够完成的工作量需要成百上千的晶体管才能模拟出来。 说一千道一万,芯片只不过是功能电路的集合,它能够有效的完成计算任务并不意味着它能涌现出智能,因为它内部各单元之间的链接只需要能组成逻辑门就可以了,比人脑神经元之间的复杂结构要简单得多得多。 CPU里面没有自组织,没有长程关联,缺乏必要的,能对动力学起决定性作用的随机性,更无从谈起大尺度乃至全局的动力学过程。严格来说,其实根本没必要把它当成复杂系统来考虑。 。。。 “没有分子就说明没有遗传物质吗?有没有可能是我们对遗传的理解有问题......” “那我不知道你什么理解了,反正我不理解。而且我没办法想象没有基因怎么编码。但是既然有代际差异的话,说明它们是可以有确定的社会分工的。” “那有社会分工和有智能有直接关系么?似乎越大脑越复杂的生物社会分工就越明确,这两个概念之间有相关性么?” “这个嘛,据我所知......” 方成注意到宁雨安开口的时候很短暂地顿了顿,然后很轻很轻地摇了摇头,似乎是有点得意。不过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大概是“终于轮到我装一下了”这种感觉。 “个体智能还是跟认知、加工、交流等能力的关联更直接,而分工则是更加社会层面上的问题了。可以说社会分工是社会结构复杂性的一种表现,是群体智能和群体博弈的一种结果,不同复杂度的工作是塑造社会分工的担保......” 方成把视线从身边的女生身上移开,转头看了看远处的海面。深蓝色的棱角分明的海水之下隐约可见小黄花鱼的鱼群,现在这个季节正是这种鱼肥的时候。 虽然人类的社会快要完蛋了,黄花鱼的社会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冲击。它们仍然是春天到近海觅食,秋天回深海过冬,该吃吃该喝喝。 “你还在听吗?”宁雨安用指头戳了一下他的肋骨。 “听听听,你接着说......” “从个体角度上去看的话,有生殖系之类的概念能够帮助我们刻画一个paradi有助于准确界定的单个生物体的概念......” “paradi啥意思,我记得物理里面把它翻译成‘范式’,具体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懂......” “我也不懂,我要是知道怎么翻译就不说原词了。” 沉默了几秒钟。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和社会有关的东西的,你不是学医的吗?” “我们学院是独立的,就叫神经科学学院啊。神经科学不是在哪个别的学科下面的,是一个独立的二级学科。中科院还专门有一个神经科学研究所呢,就在魔都,要是没发生这些事情我暑假就要去那里实习了......” 宁雨安也吧视线转向了海面,她也发现了脚底下的那群黄花鱼。 “我们学的东西很杂,既要学生物系学的那些内容又要学一些复杂系统的课程,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实验。感觉上一次大学顶别人上好几次......” 生物系本来就要学数理化生,神经科学学院还要再往上加,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