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男人好像重新活了过来，猛地抬头，看向跟前逆着光的人影，瞳仁紧缩，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
双手紧紧捧着那颗透明弹珠，不停地呢喃重复着同一句不知所谓的话。
刘志医生见到这乱糟糟的场面，心中满是无奈。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男孩抱着空罐子站在原地，满脸的不知所措。
刘志不见男孩穿着病号服，亦看着眼生，不敢断定他的身份，问护士：“你们谁见过这个孩子？是哪一科的患者？”
李护士听到刘志的问话，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眼就认了出来。
脸上露出烦躁的神情，伸手按了按酸胀发痛的脖颈：“是食堂王大姐的儿子，不仅是个哑巴，智力也有问题。”
“我跟她说过很多次不要带到工作的地方，犯了多少次了。”
男孩的目光与李护士的眼神相对，他的眼中瞬间流露出怯意，怯生生地往后退去。
刘志挥挥手，思量没有任何病人受到刺激伤人，安抚过男孩回到王大姐身边，就此作罢。
男孩缓缓转身，亮晶晶的眼眸看了眼捧着弹珠的男人，低下眼皮藏着情绪，才离开。
“陈新别怕，没事的，我们去吃饭。”李护士轻拍拍男人的后背，轻声安抚，出手想要拿回他手中的弹珠。
察觉到李护士的意图，陈新双手合紧缩回怀里，他的身体蜷成一团，如同一只受惊的刺猬，竭尽全力地护着那颗弹珠，就像是护着什么无比珍贵的宝贝似的。
肩膀不停地耸动着，瞪圆了那满是血丝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他拼命地摇头，什么话也不说，只留给李护士强硬的抗拒。
李护士见此情形，只得无奈地缩回手，求助的目光投向刘志，希望他能想出办法来。
“算了，就一颗弹珠而已，不要刺激他，让他拿着吧。”刘志赶忙出声打住李护士的话，生怕刺激到陈新再犯病，那么他这两年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陈新患有妄想症、创伤应激障碍、认知障碍等多项精神疾病。
自送入精神病院至今已有十二年，其复杂的病情一直以来只能依靠药物治疗，期间更是更换过多家病院。
但在刘志接手以后，陈新最近两年病情有明显好转，趋向于稳定。
不受到外界刺激按时吃药的情况下，看着有些呆滞，倒也能融入正常生活。
陈新听到刘志的妥协话语后，原本不停抽动的身体渐渐停止了动作，暴动的情绪散去，恢复正常。
展开蜷缩的身体站直身子，脸上的表情变得平静而淡然，安安静静地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
陈新此刻安静的不像话，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李护士忙追上陈新的脚步，带回独属于他的单人重症病房后，倒出花花绿绿的药片给他，轻声道：“吃完药就能吃饭了。”
他接过药片，低下眼眸，就这般不声不响的静静看着手心的药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他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变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这样，李护士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陈新都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动作。
毕竟，在这个病院里，让陈新吃药，可是出了名的难题。
早年他会动手打强制给他灌药的护士、还会砸东西，只有注射镇定剂后才能把药打进去；但在近些年刘志的治疗下安分不少，不过要让他自主吃药总要等上那么一两个小时。
偏偏刘志不赞成强制喂药和注射镇定剂。
照顾他的护士们只能眼巴巴等着他自主吃药，久而久之，病院的护士都不愿意接管陈新。
而李护士李多善在病院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自然推脱给了她。
饶是李多善再好好脾气也磨得差不多，陈新快要把她惹火时，终于吃下药片。
等他吃完药已经过了饭点，李多善看了他一眼才出去取饭。
他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轻微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楼道之中。
“她走了吗？”他的眼眸不再似平日那般呆滞麻木，反而透露着几分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癫狂。
目光看向门口，轻声问道。
寂静中，他好像得到了什么答复一般，起身走到厕所。将压在舌底的药片吐进马桶，按下冲水按钮，看着药片随着水流被冲走，唇角勾起的笑容诡异。
小心捏住弹珠，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然后擦了擦嘴唇，坚定地说道：“按照你看好的路线，今晚我们就逃离这里！”
我们？
寻着他视线落在的门边，分明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可这不妨碍他自说自话的点头。
李多善端着饭盘回来时，陈新早已睡下。她没多想，随手熄灯关上门。
夜里十点人员换岗时，一道漆黑的身影借着夜色摸到剪断的铁丝网洞。
监视器前换岗的值班人员忙于交接工作，谁也没注意到将蓝白病号服染成乌漆嘛黑，放轻动作从网洞钻出去的陈新。
直到凌晨三点，查房的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