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听到这句话,有些绷不住了,“你这个死丫头,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让山神听到的这些话,还能了得吗?”
他们一个个都在指责二丫,完全没有管她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可怜小姑娘而已。
颜九心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二丫的面前,冷冷的看着这些人,“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资格与你们说,没有活不下去的可能,可你们这一切并不是二丫的爹娘造成的,更不会是她尚未成人的弟弟造成的。”
“你们如此行径,就是触犯律法。”颜九心说着,紧盯着那些人,“而且你们还丧心病狂,准备将二丫一家都赶尽杀绝。”
男人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突然暴起。
“山神山神,如果真的有神的话,怎么会让我们落到了这个地步呢?我们整个清河村的村民又何其无辜?”
他指着颜九心,“我是杀了那丫头的爹娘,又怎么样?如果不是二丫他爹修建堤坝的时候躲懒偷闲,又怎么会在洪水发生的顷刻间,堤坝就被冲垮?”
“导致整个村子的人都遭了殃!你说二丫他可怜,他没了亲人,那你瞧瞧,这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不可怜吗?个子还没我胳膊长的这小孩子,不可怜吗?”
男人直接红了眼,看得出来,大概是清河村的领导者。
颜九心听完这些,有些愣住了。
“可你们……也没问青红皂白,就想杀了我们。”颜九心声音都弱了几分。
男人突然笑了,“一看你们这浑身的打扮,非富即贵,我们在哪些地方吃苦受罪,你们凭什么过得如此滋润?”
“我们流离失所,你们游山玩水,这不公平!”
颜九心听着这些话,并没有立刻回答,心里多少有些唏嘘不已。
她犹豫了一下,转头看着冥玄夜。
冥玄夜也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他们两个人一时之间的沉默,让二丫一下子慌了神,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猛然间跪在两个人面前。
“不是这样的,不是村长,他说的这样的,我爹不是一个懒汉,他第一次服徭役的时候,是很积极的,那个时候,是把他们拉去修城墙,我爹不仅吃苦耐劳,而且还极为节约。”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偷奸耍滑的人,这一次修堤坝,实在是他太累了!”
二丫一边哭一边抹眼泪,“我爹从第一年服徭役后,一直勤勤恳恳的种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我们家的日子虽然非常辛苦,但是一直都其乐融融,知道那狗县令成为我们镇子上的县令之后。”
“村子里凡是青壮年男丁,须得年年去服徭役,否则就是更加严苛的税收,我们家交不上去,我爹只能去服徭役!”
二丫哭的声音都哑了,“我爹没有想到会这样的,他实在是太累了,之前修过那么多堤坝,他也瞧见别人偷懒了,所以这次也想给自己松快松快,可没想到就动了这么大的篓子!”
她讲这些话都说出来之后,就直接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颜九心听着这些话,心里百感交集。
阿绿说到底是木系妖怪,天生就比其他妖怪多一些,包容怜悯心,看着这么小一个孩子坐在地上哭的这么可怜,自然也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她往前走走,拉了拉颜九心的衣袖。
“那都是你们家的事情,二丫,你就说,我们邻里乡村的,哪个没心疼过你爹的经历?我们有哪个没经历过你爹的事儿?他捅了篓子的,是不是就只有你爹?”
村长似乎也是听够了这样子的可怜诉苦,没忍住,大声质问道。
二丫只坐在地上哭,也没有其他的话说。
颜九心只觉得如梗在喉。
这件事情,她实在是决断不出来,究竟谁对谁错,因为无论从谁的角度去看,这件事情都是对的。
可是到最后,牵连到的,却是许多无辜的家庭。
“归根究底,二丫这孩子没错,可是村长你杀了人,无论是什么理由用私刑,就是错的。”
冥玄夜在此刻开口,他自小熟读律法,几乎是能将大夏一千六百三十二条律法,全都牢记于心。
所以,他更为冷静。
颜九心也知道在这种场面,自己只听着就好。
她得不承认,更多时候,她比起冥玄夜还不那么冷静,更加冲动些。
可她确实忍不住。
村长似乎愣了一下,整个人像是被泄了气一样。
“我又怎么不知道,我这其实是出犯律法了,可是这孩子们都要快饿死了,如果再找不到能吃的东西,可怎么办?”
他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那份凶神恶煞,反而有些茫然无助。
“你知道人骨头剁起来是什么感觉吗?没有猪骨头硬,但是比猪骨头碎。”
他一边说着,一边抖着手,“我也是勤勤恳恳一辈子,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就干过这一次缺德事。”
“所以你就觉得干一次也是干,干两次也是干,对于所有的富人,你都怀抱有嫉妒心理。”
冥玄夜冷静的几乎有些冷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
村长这下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话了,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