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陆沉扯了扯嘴角。
正如陆植所想,赵卓选“秋”字题确实是凑巧,不过陆沉却不是什么瞎猫碰死耗子。
事实上无论赵卓选中哪个诗题,陆沉都有相对应的绝世佳作可以写。
本来陆沉心情还算不错,不打算为难赵卓。
不过这小子也忒不识抬举了,又是先出头又是出言嘲讽的,所以陆沉一出手便是大杀器。
诗佛王伟,就算这一刻赵卓被老杜太白给附身了,在秋字题上,恐怕无法超越这首《山居秋暝》。
赵卓脸色灰败,摆明了是无法在十步之内做出一首与之相当的诗词,也就不再自取其辱,当下便拱手认输。
“诗由心发,言为其志,拘泥于字题反倒失了诗会的初衷。”
就在这时,陆植忽然开口道:“既然是以诗会友,还是自抒己志的好,皇兄以为如何?”
陆沉闻言微微一笑,“四弟之言有理,那便撤去诗题,诸位只需在十步之内成诗即可。”
陆植见陆沉答应,不由得松了口气,要是再像刚刚那样抽取诗题,保不准会再正中陆沉下怀,谁知道裴洛事先给陆沉准备了多少诗词?
陆植此举,
无疑是将堂上的局势再次扳回自己的优势上,就不信陆沉还能即兴做出与这首诗品质相当的佳作!
赵卓得到陆植暗示,当即毫不含糊,走过十步后,果然落笔成诗。
一首描绘帝京繁华盛世的七言律诗当场出炉,根本不在竹筒内的数十道诗题范围之内。
显然,赵卓也是在防着陆沉早有准备。
诗作一出,顿时引得全场叫好。
“好诗,真是好诗!”
“赵兄之才不可斗量啊!”
“十步之内便能做出如此佳作,我等实在是拍马难及!”
听到众人不绝于耳的赞赏之声,赵卓顿时面露得意之色,说是十步成诗,实际上这首诗他早就精心雕琢了无数次。
本来想着在抡才大典上一鸣惊人,所以从未公之于众,迫于形势,只好在今天拿了出来。
虽然十步成诗对赵卓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仓促之间所作诗词毕竟会有瑕疵,他可不想因此坏了四皇子殿下的大事。
谁知道陆沉有没有准备,就算没有,孙老先生可是还在那坐着呢!
陆植看完这首诗词,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以他的眼光,也觉得赵卓这首诗的确称得上是上佳之作。
然而就在这时,陆沉的声音悠悠传来。
“这便是好诗了?”
赵卓忽遭抢白,却未曾动怒,反倒是谦虚地看向陆植道:“太子殿下若有指正之处,在下洗耳恭听。”
听起来像是请教,但却是将陆沉架了起来。
陆沉面色平静,道:“通篇词藻堆砌,不见用心,用来哗众取宠都不够格。”
“裴洛说你只有满纸匠气,半斤几两的才子气都吹捧欠奉,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赵卓闻言顿时气满胸膛,却不知如何反驳。
裴洛之才帝京皆知,这话出自她口,可谓是分量十足。
陆沉还不肯放过赵卓,讥笑道:“金珠玉石,醇酒美人,这便是你眼中的盛世繁华,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赵卓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怒气,反问道:“那不知在太子殿下看来,盛世气象该是怎样?”
陆沉缓缓起身,目光炯炯,看得赵卓下意识地移开眼神,不敢与他对视。
“在孤心中,百姓饱暖,边关安稳,天下太平无事,才有称之为盛世的资本。”
“你可知我大魏能有如今鼎盛气象,是多少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
“纵酒高歌时,可曾想过,
有多少百姓仍旧衣不蔽体,生计难持?”
“上百读书人,终年佳篇颂太平,可曾为阵亡将士做过一篇祭文?”
赵卓涨红了脸,怒道:“将士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太子殿下深居东宫荒淫享乐,又有什么资格问责我等?”
陆沉平声静气道:“孤将为生民立命,为大魏开万世太平!”
赵卓还要诘问一番,陆沉早已笔走龙蛇,顷刻间写就一篇诗作,随即便对孙老先生拱了拱手,带着酒儿扬长而去。
待陆沉离去,众人连忙上前围观,满堂皆惊。
赵卓面色惨白,陆植嘴唇颤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唯有孙淮老先生手捧诗稿,表情如痴如醉。
诗名,行路难。
……
随着陆沉这位东道主离开,诗会自然散场。
实际上就算陆沉没有走,这场诗会也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
一首《山居秋暝》,再加上一首《行路难》,莫说芙蓉园内的上百文人,便是放眼整座帝京,也无人能够超越。
陆沉站在亭台上,凭栏而望。
刚刚他所说的那番话是心血来潮不假,但却不是什么虚话。
既然决定替原来的陆沉将这条路走下去,那便
要说到做到。
酒儿轻声道:“今日诗会之后,殿下必将名震帝京。”
陆沉呵呵笑道:“难道我的名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