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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清月高悬(2 / 2)

一夜的月光中,像当初一般,枯坐在湖边岸旁迟娑常常坐着的石头上,看着木屋在风中伫立不动,心中沉痛。迟娑已经闭关,这是顶要紧的事情,他不知道在等什么,但就觉得要等一等。

等的这一夜,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了断,还是给自己一条生路?

就这样守着一夜,当晨光越过沙丘,打在门前石阶之上时,淳于弋叹息起身,风齐如同知晓其意一般,从远处迎风而来,停在他身边。

时间到了,该走了!这些时日,就当作是此前一役,自己重伤昏睡之际的一场梦吧!梦醒了,逃遁之心也该藏起来了,自己身上的重担,自己身上的这桩责任,曾经她不也是说过吗?

他的因果未消,还有止战之念。

想罢,从石头上下来,整了整马鞍,握着缰绳,风齐喉中呜咽,似在代他说着一场难言的分离之情。他摸了摸风齐的鬃毛,道:“该给你换一个更好的头盔了!下一次随我在战场时,若是遇到上次那般劫数,可不再有这样的神仙来救了。”

“神仙”二字说出口,他恍然觉得自己的荒唐,自己区区凡人,竟然妄想至此?

上马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迟娑在闭关,他见识过的,自己不应打扰。然而在回头的那一瞬间,屋门突然打开,迟娑站在门前,她仍然如初见一般,素衣之上是一张绝世的容颜,那双永远悲悯的眼神,就这样如水地望着淳于弋。

淳于弋埋下头,心中似有一把钝刀,在生生地割着,她看自己做什么呢?是知道自己此去凶多吉少吗?还是她仍有什么要交代的?交代说什么?交代自己此后胜败,都不要再来此打扰她的清修?还是说她已经解决了在人间潜藏多年的妖怪,如今也要离开回归神位?

他不敢听,也不敢开口!与其面对这样的一个结果,莫不如,就当这里永远存在,骗自己也好,自己永远无法再到此也好,只要是装在心间,他便有了归处。

淳于弋倔强地缄默不言,跨马而上,缰绳摇动,风齐却仍停在原地。淳于弋手指紧紧握着缰绳,再次摇动,风齐仍然未动,在第三地扯动缰绳之前,风齐兀自转了个身,让淳于弋从侧身而对,变成了正面看向迟娑。

相望无言,迟娑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日光的影子已经蔓延到了她的下颌。

“我……”淳于弋终于开口,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干哑,比面对淳于寒安将军,面对淬锋军的将士们还难,“我要走了。”

迟娑看着他,没有挪动步子,也没有说话。

于她来说,这是人世生灵自己的事情,她没有所系,也没有所执!即使海妖妺说她已经将妖息释放,人间恶念所存皆是她再次复活的希望!但是,如今,她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仅凭恶念,为了将来或有或无之罪,就将所有人决绝地杀掉吗?

这个凡世本就是要消亡的,只不过是承认自己失败而已。

当初海妖妺提到的世外之境,自己所为至今,又到底意义在何处呢?

“姑娘救命之恩,我,来生有缘,再报答。”淳于弋只能看到迟娑那淡然的样子,看不见迟娑内心的虚无与空蒙。

“你的尘缘放不下,就去面对吧!”是要说些什么?心中不明白的那些情绪,此后,还有时间入定好好想一想。

这句话,也算是意料之中。

“苏卫王城有美酒,有不同于别处的美景……我们还会再见吗?”淳于弋兀自说着,又突然问道。

迟娑没有答话,她不知该怎么答。

自己所遇到的修行困境,神思困境,既然在这个凡世发生,无论外面世事变化,自己定要在此处想通,解决,不可能带着满腹的困惑回去见师傅。只是,修行之劫难遇难渡,自己若眼睛开合间,人间百年又过,是能见还是不能见呢?

沉默!日影,已经移到了迟娑的额间,那朵额间莲花,隐隐约约,衬的她更加飘渺遥远。

“你会来……帮我吗?”这句话问的懦弱,他似乎潜意识中从不适到已经接受,遇到危局困境,有这位神女适时从天而降,但是他其实想问的是,“你会来见我吗?”

但是自己凭什么这样问呢?

迟娑眼中闪过了难掩疼痛,心中的空蒙具化成一根芒刺一般,细密如雨。她摇了摇头,道:“人间因果,与我无关。会否相见,天命天缘自有答案。”

测算不出命数为何,原来自己,也会寄希望于天命天缘这样的几个字!何其可笑!

自己修这一遭,在这人世多年,似乎如今才真正地在修行。但是,如今看来自己,给自己布置一道什么挽人世于倾颓这样的课业,到头来还是归于己身得劫数修渡。师傅所教授,事到如今,到底修得是一塌糊涂。

淳于弋转身策马,朝着那道还有模糊痕迹的月亮飞驰而去,没有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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