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逍双拳死死拽紧,听着思黎在自己面前声声泣血。
“四师兄当初看到大师兄的灵息在我的暗室里,是不是以为我对大师兄不利?”
“四师兄为何不再认真想想,我那修为如何能害了大师兄去?”
“是师父……”沉逍声音颤抖。
思黎点了点头,“大师兄发现了师父的秘密,所以师父杀了大师兄,并将他推入了万枯渊。”
沉逍攥紧的双拳滴出了血,“师父有什么秘密?”
思黎神色悲痛,“师父是魔。”
“那日家宴我当众展露魔气,也是师父之故。”
“师父乃大乘期修者,就算是魔,如此之高的修为又如何能藏得住魔气、维持得了理智?”沉逍努力使自己冷静。
思黎红着眼反问,“四师兄真的认为师父能维持住理智吗?能维持的话,他会那夜差点杀了你?他甚至因为大师兄发现秘密失控杀了大师兄。”
“我虽侥幸未死,那也是因为我修为低下身子孱弱好控制,不足为惧,可师父照样对我……对我……”
说着又开始低泣,“师父体内藏有九幽,乃灭世之魔,能隐藏修为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说什么?”沉逍不可置信。
思黎抬起头来,“镜生两面,一面向阳,一面向阴;阳面印万物,阴面纳九幽。”
“这是修仙界人人皆知的婆娑镜的特性,四师兄不会以为,五师姐一个普普通通的罪人,值得司镜大人亲自来抓吧?”
“抓也就抓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曾将五师姐逮捕入镜?”
“难道不是因为,他知道五师姐是冤屈的吗?他借故留在无量宗,难道不是因为早就发现我无量宗藏有被九幽附体的灭世魔?”
沉逍整个的僵住,脑子里只不停闪烁着一个念头。
当初小五果然是被冤枉的,而他们却!!!
并且当他们四师兄弟出手犹疑时,齐云确实会加以鼓励,告诉他们,阻止小五堕魔将小五逮捕入镜,也是为小五好……
思黎趴在沉逍腿上哭,上气不接下气,“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想成为师父玩物,大师兄已死,这世上没有人能帮我救我。”
“四师兄,你一定要帮帮我……”
沉逍攥了很久的手终于松开,敛着眸子,浓睫遮住眼中所有情绪,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思黎凌乱的衣服拉好、系上。
“我知道了。”
“四师兄愿意帮我。”思黎一个激动扑入沉逍怀里,将其抱住,哭道,“师父今夜睡着不知我拿走子母怨,全是因为……那事时,我给师父下了安神雾,但子母怨不敢拿走太久,怕师父起疑,一会儿我会还回去……”
“但四师兄不用担心,我会劝说师父操控子母怨放你自由,彼时,你我里应外合获得师父信任。”
“便可……为你自己、为我、为枉死的大师兄、为被冤枉的五师姐……报仇。”
说罢,思黎便带着子母怨火急火燎返回齐云洞府。
而思黎走后,沉逍一个人缩在黑暗的洞府内干呕良久。
知道的真相越多,心里便越痛苦,这也是为什么,当有了怀疑时,他迫切希望二师兄出关帮助自己,但冷静下来后,又选择当一个不能动弹的木头人不告知二师兄所有的真相。
知道的东西越多,越痛苦也越危险。
如果他们一行人中,注定有一个人要背负所有重担结束这场罪恶,那么他一人承受便够了。
颤抖着将怀中折扇取出,轻轻一扇,扇中保护符亮光一闪,防御姿态的黎惜幻影脱扇而下,立在他跟前。
沉逍深邃凤眼中荡起迷雾。
罪恶的长云峰,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沈奕带着一行人在雾云峰闹了一夜,天亮了才走。
黎惜半夜借口离开时,见喝了几杯酒的司镜竟然阴差阳错睡到了自己床上。
雾云峰灵居里没有司镜的屋子,司镜一向睡在门口的古树上,一般雷雨天气才会来灵居内歇一歇,但从不会跑去黎惜的房间。
走错了房还睡了黎惜的床,这是第一回。
黎惜本想将司镜赶走,拉了拉司镜又发现看起来委实虚弱,并且自己在屋内闹出动静,他都不待醒的。
黎惜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便随了他去。
待到沈奕一行喝开心了一大早离开后,黎惜方才伸了个懒腰回到自己屋子准备休息。
好在此时司镜已经离开。
黎惜也没去管司镜,她毕竟在极夜炼狱走了一遭、出来后去雷炼场升了一波修为、昨夜又陪着沈奕一干弟子闹了一夜,委实是累。
这会儿拉着被子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睡得迷糊时翻了个身,并不知道自己身下压了一面极小的手持铜镜。
但镜子感觉到了。
纠结犹豫半响,铜镜灵光一闪。
司镜化作了人形,苍白的脸微僵,清澈的眼眸下压,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极为香甜的黎惜……
司镜由脸部僵硬转为全身僵硬。
被九幽打伤后,他实在太虚弱了,虚弱到随意喝几杯酒就晕乎得分不清东南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