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个好处嘛”阎应元目光扫视一周,冷笑着继续说道:“第二个好处是投降建奴后,需要去往辽东,短时间内不再经历战争之苦。”
“坏处嘛就是容易死人。辽东天寒地冻,大部分人都因为严寒冻饿而死,老弱病残基本活不到长城边。”
“你们,愿意去吗?”
“不愿意!”在场的士兵们群情激愤。
阎应元停顿片刻,等校场上没人说话后他提高了声音:“最后一个好处是投降建奴后,有机会成为旗人的包衣阿哈。”
“坏处是要跟随建奴去往辽东,世代为奴。收获的粮食给旗人吃,盖得房子给旗人住,自己的妻女给旗人享用。”
“你们愿意吗?”
包衣啊哈是家奴的含义,在八旗中属于地位最低的阶层。
家奴主要由掳来的汉人构成,建奴几次入关掳掠的汉人大部分都被杀死,一部分成为包衣阿哈,少部分加入汉八旗,还有极少数人逃回关内。
“不愿意!”
“不愿意!”
在场的士兵怒睁双目,怒吼声此起彼伏。
宣府军民饱受建奴劫掠之苦,他们亲朋有的死于建奴刀下,有的被建奴掳到辽东,下落不明。
更多的痛苦,来源于被抢走粮食后忍饥挨饿。
这些痛苦慢慢叠加,最后在这一刻爆发。
阎应元站在原地,等待这些士兵发泄情绪。
过了许久,校场上才重新恢复平静。
阎应元认真的说道:“诸位,本官受朝堂和陛下信任,前来宣府主政。”
“奈何建奴残忍,再次入关屠戮我大明子民。作为朝廷命官,我阎应元决定死守宣府镇,给朝廷,给陛下,给宣府镇的百姓一个交代!”
“既然是死守,要么建奴死,要么我阎应元死!”
“守城会有伤亡,俗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怕死的,想投降的,本官绝不阻拦。”
“想走的,给你们一夜时间收拾行李。明天一早西城门外,本官亲自护送你们出城。”
“如有失言,天诛地灭!诸位各自散去,回去之后好好想一下!”
阎应元放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游击将军丁义急忙跟在阎应元身后,走出了校场。
“阎大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为何不阻拦百姓出城,反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阎应元头也不回的说道,“坚壁清野,断水源,投毒,种种迹象都告诉建奴,我阎应元要死守宣府镇,对不对?”
“是。”丁义点点头。
“如果你是建奴,即将兵临城下时遇到宣府镇逃出去的百姓,会作何感想?会接受他们的投降吗?”阎应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是奸奸细?”丁义张着嘴,嘀咕道:“如果我是建奴,肯定不会冒这种风险。”
他瞬间明白了阎应元的想法。
阎应元要给宣府镇所有百姓上一堂课,投降建奴死路一条,不投降建奴反而会有一线生机。
“可是阎大人就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去送死吗?”丁义心中有些不忍。
阎应元转身后,目光死死的盯着丁义:“丁将军,本官给过他们机会。而且刚才在校场说的也是事实,他们信与不信,都不是我能左右的。”
“更何况,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丁义怔了怔,也叹了口气,跟在阎应元身后去往仓库。
多铎骑在马上,手中拿着千里眼,看向沐浴在晨光中的宣府镇。
豪格的战马与多铎并排而行,他对着身后喊道:“找到了吗?”
“启禀肃清王,找到了。”一个将领说道。
“念。”
“嗻。”
那个将领拿出一本书,念了起来:“明洪武二十四年,朱元璋十九子朱穗被封为谷王,驻藩宣府镇。”
“朱穗觉城池狭小,于明洪武二十七年,扩建宣府镇。历时一年,将城池展筑为方圆二十四里,设有七个城门的大城。”
“明正统六年,宣府镇城墙受水土侵蚀,明廷耗时六年用青砖包砌宣府镇城墙。修好后的城墙厚四丈五尺,高三丈六尺,城门环有瓮城,瓮城外连月城,城四角建有角楼,城外设壕堑、护城河、吊桥等。”
“明万历六年,明廷在宣府镇设宣府都督府,下置宣府、大同二镇,以分其势,并趁机修葺宣府镇城墙。”
听完这些消息后,多铎和豪格没了之前的嚣张。
四丈五尺厚,三张六尺高的城墙,虽说比不上北京的城墙,但这个尺寸在大明所有城池中绝对排的上号。
再者,万历六年对城墙进行了修葺,距今不过六十多年。
这宣府镇,比想象中还要坚固。
豪格看向多铎,谨慎的问:“十王叔,有攻城之策吗?”
豪格称多铎为十王叔并非他排行第十,实际上多铎是努尔哈赤第十五子,与阿济格,多尔衮一母同胞。
万历四十八年,努尔哈赤长子褚英被废黜太子以后,后立太子代善又因苛待亲生子嗣被废太子之位。
两次太子的立废让努尔哈赤放弃了册立太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