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
看着一动不动的明军,洪承畴的脸越来越红。
他本以为明军会发起第三次冲锋,结果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第一次在战场上给多尔衮献策就以失败告终,太丢人了。
“洪先生这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多尔衮也有些无语,只能随口问了一句。
不等洪承畴回答,镇靖堡的城墙轰的一声巨响,发生了坍塌。
镇靖堡的城墙只有一丈多厚。
换做一年之前,这种厚度的城墙需要八旗兵挖上一段时间才能挖塌。
但
宁远之战八旗兵和明军展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挖土和填土大赛。
这场竞赛直接把八旗兵挖土的熟练度点满了。
挖城墙和挖土固然有不同之处,但也有相似之点。
城墙垮塌的那一刻,镇靖堡守将范次吾正在城墙垛口后面大口喘气。
紧接着脚下一晃,震动传来。
他右边不远处的城墙发生了垮塌。
百余名士兵跟着城墙一起摔在了地上。
不等哀嚎声响起,尘土便笼罩了附近的天空。
“大大人,城墙塌了!”一个榆园士兵跌跌撞撞的跑到范次吾身边,用惊悚的语气说道。
“我看见了。”范次吾非常冷静。
“接下来怎么办?是战还是降?”有人问。
“呵!”范次吾冷笑一声:“你们想降便降,老子反正不降。”
“我不降!”
“我也不降!”
“我们都不降!”
附近的榆园军士兵虽然尚在恐惧之中,却并未表现出投降之意。
“那就战!”范次吾拿起长矛。
其他人也都捡起武器,看向已经坍塌的城墙。
不等尘埃落地,建奴士兵便踩着废墟攻了上来。
此时的榆园士兵尚未从城墙坍塌的震惊之中缓过神儿,和建奴对战之后一触即溃。
范次吾只能带领剩下的士兵进入城中的街道,准备巷战。
建奴士兵则顺着废墟爬入城中,打开城门将友军放了进来。
建奴骑兵纵马入城,开始搜寻残存的明军。
他们很快发现了明军踪迹,并组织兵马杀了过来。
范次吾的计划是步兵结阵,且战且退,尽可能多的拖延时间并杀伤敌人。
但是他没有巷战的经验,再加上事态紧急,排兵布阵时出现了问题。
他在大街上列阵,却忘了在旁边的院子布置兵马。
结果建奴进入旁边的院子,爬上院墙朝他们放箭。
在损失数十人后,范次吾带着伤跑到了存放军粮的仓库里。
这是一座规模很大的院子。
院墙又厚又高,暂时挡住了建奴的追击。
看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范次吾闭着眼缓缓说道:“来人,把这些粮食全都放火烧了。”
没有人反对他的命令。
他们自知是必死的局面。
如果不把粮食烧毁,这些存粮将落入建奴手中。
几个榆园士兵拿出仅存的手雷,砸开后将火药撒到粮食上,用火石点燃。
呼的一声,火药冒出烈焰和浓烟。
干燥的粮食被点燃,开始缓慢燃烧。
砰的一声。
仓库大门被建奴用木头撞开,四周的院墙上也出现了数不清的建奴士兵。
他们穿过大门翻过院墙,来到院子之中。
“投降不杀!”正白旗的苏拜大喊。
“杀建奴,复辽东!”范次吾冷声回应。
苏拜还想再劝的时候发现后面的粮食正在呼呼的冒黑烟。
“快,粮食着了!把他们全都杀了,给粮食灭火!”苏拜焦急大喊。
现在火势还不大,被点燃的粮食也不多。
只要把燃烧的粮食和其他粮食分开,就能扑灭火势。
多耽误一会,火势失控的几率就会增加一分。
周围的建奴士兵十分清楚这个道理,他们立刻拔刀冲上去和榆园士兵肉搏。
现场残存的榆园士兵只有不到两百人。
他们组成了一道高大的人墙,将建奴挡在外面。
刀光闪烁,鲜血喷涌。
铁锤挥舞,骨骼碎裂。
起初双方还有攻有防,尽可能不让自己受伤。
随着火势加剧,建奴士兵开始拼命。
他们无视明军劈过来的武器,只求和对方同归于尽。
在这种打法下,明军很快损失大半。
剩下的人身上也都带了伤,站在原地摇摇欲坠。
范次吾身中五刀三箭,右手长矛拄着地面,大口大口的喘气。
“八旗兵何在?”苏拜甩掉手上的血迹对着周围大吼。
“在!”无数八旗兵用吼声回应。
“杀!”苏拜的命令简单干脆。
“杀!”无数八旗兵拿着武器冲了上来。
范次吾双手紧握长矛,奋力向前刺出并念道:“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
附近的榆园士兵先是一怔,随后跟着大声念了起来:“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