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忠凯在大殿之上退下来,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虽然陛下并没有追究他避战的事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汗透中衣了。
出来的时候,望着已经高悬的太阳,眼光虽然明亮刺眼,但没有什么热量,箫忠凯望了望这阳光,便迈步朝着军营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一路,箫忠凯想的很多,想到了当初和狗蛋两个人浪迹江湖,那个时候,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任凭对手是什么来头,凭借着两个人的机灵劲,也能占到不少的便宜。
现在地位和权利越来越大,渐渐的也有了人上之人的感觉,但是胆量却是越来越小,开始前怕狼后怕虎。
但是自己究竟在怕什么?怕丢了性命么?不是,早在江湖中浪迹,见多了生离死别,尝遍了流离困苦,也就不是很怕死了。
是怕事事处处屈居人后么?显然也不是这个道理,因为越是怕落后,遇到这种拼命赚功名的事情,应该是舍我其谁。怎么还会退缩么?
箫忠凯狠狠的在拷问自己的内心,他是一个聪明的家伙,知道萧笙在给自己机会。
忽然,一个念头出现在了脑子里,迎着不是很足的阳光,箫忠
凯似乎是有了答案。
他知道了自己在怕什么,他在怕失去。
经历过苦难,才知道安宁的日子有多重要。
经历过贫苦,才知道宽松的生活的可贵。
十几年之前,自己还是一个小叫花子的时候,每天饿着肚子,忍在破旧的小庙之中,想的就是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穿上像老爷一样的一副,吃着不再是腐坏馊掉了的饭菜。
现在,自己不正是达到了当年的梦想了吗?这些对于箫忠凯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于是,越是珍贵的,就越是要珍稀。那么自己这条命便不能够轻易的出危险!
至于聪明,至于耍一些手腕,还不时为了保住这些来之不易的东西!
想到了这里,箫忠凯似乎是得到了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便抬起了头,朝着校场走去。
这个时候,秦忠也刚好要去军营点卯,骑着烈火踏秋霜,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善。看见了箫忠凯,便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哦,原来是上卿大人,你要去军营么?”
箫忠凯点了点头,道:“我是奉陛下之命,来到这里协助将军整顿军务的!”
秦忠便是一脸的无所谓的样子,叫人让出来
一马,带着几名亲随,朝着校场便奔了过去。
此时正是寅末十分,在这个节气的时候,天光还没有大亮,只是东边的天际,有一丝的鱼肚白。两人两匹马,在空空荡荡的街市之上,泼风一般的狂奔。
秦忠更是连连的催马,好像是只有在这样的速度之下奔跑,才能让他感觉更畅快一些。
亲中的心性十分的不好,原因就是在昨天晚上的时候,这支军队自行分派营帐,出了一点小乱子。
除了那些直接报名的,大部分还是在军队之中直接选拔的,于是自然就形成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派系,有的出身于梁郡的,便凑成一小撮,有的来自于代郡的,也抱团成了另外一小撮。
于是地势比较好,又比较避风的营帐,就成了这些家伙们争夺的对象,一开始争夺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但是吵着吵着,争执开始升温,这些家伙都是炮仗脾气,最后越闹越大,开始械斗了起来。
秦忠本来就是一肚皮的不高兴,喝了一点小酒,就要沉沉的睡过去,却被一个报信的军兵给吵醒了,说这边出事了,要秦忠赶紧去看一看。
秦忠气急败坏,快马赶到了
临时军营的时候,这边的乱子已然是消了。这些士兵也是颇有“经验”。不管在不在理,要是到了军官那里,就都要挨处分。
秦忠跑了个空,捡着沉默一片的大营,暗暗的发狠,第二天非要好好的整一整这班家伙。
于是秦忠几乎就是一夜没有合眼,直到第二天寅初时牌的时候,便顶盔掼甲,罩袍束带。跨上烈火踏秋霜,便赶往校场,迎面正遇到了箫忠凯,便一路同行。
来到校场的时候,大营之中依旧是寂静一片,距离点卯还有差不多半个时辰,有经验一些的老兵都知道,在鼓响一通的时候,开始准备穿衣服,在鼓响二通的时候,再从营帐之中出来,是完全来得及的。
但是秦忠摆明了要收拾这些人了。铜壶滴漏刚刚显示到了卯时,秦忠便亲自的走到了司晨鼓的近前,亲自抡起了两三尺长的鼓槌,开始咚咚咚的敲击了起来。
急促的鼓声,撕破了黎明的安谧,营帐之中开始有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出乎预料的,那些不是军方的人,却率先来到了校场上列队,反倒是那些出自军方的家伙,不紧不慢的。
第二通鼓,应该是一炷香的
时间之后才打,可是秦忠却只是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擂响了第二通。
“咚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就像是催命符一般,在校场上传开,原本上还在悠然的很的兵油子们,顿时慌了手脚,这要是三通鼓不到的话,就有违抗军令,杀头的危险。
于是整个军营,就像是被你激怒的蜂巢一般,乱哄哄的响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