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黛任由他打量,也不吭声,只抬手指挥着孟春几个把饭菜摆到两人中间的罗汉几上。
倒是陆夷简先沉不住气:“你怎么不问问结果如何?”
“我只会捉鬼,又不会抓人!”张黛瞥他一眼,言外之意,她可不管后续如何!
陆夷简自打会说话起就是个嘴不饶人的,早年时候在书院念书,里头几个老师都没在他嘴下讨过好,今儿还是头一遭被人堵住了话音,一时竟也无言以对。
荷月孟春哪见过世子爷吃瘪,只看得稀罕不已,想笑又不敢笑,张黛看她们憋得辛苦,干脆摆摆手让人不必留着伺候了。
灶上的厨娘是瞿夫人特意吩咐请来的,最擅北地菜系,自张黛进府以后这厨娘便专管碧山居这头的饭食。昨儿确实耗费了不少精力,回来吃的那点儿东西如今都已经不起什么作用,张黛给自己舀了碗老鸭汤,低头啄了一口,胃里头暖和起来,人都舒坦了不少。
陆夷简刚要张口,手上便被张黛塞了一碗老鸭汤。
“先吃饭吧!”
那汤是文火慢熬了一整晚的,鲜香自不必说,陆夷简鼻翼微动,一时有些口齿生津,片刻之后,他轻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低头喝起了汤。
两人吃过饭,孟春荷月带人进来收拾了残羹又伺候着漱了口,趁着这功夫,陆夷简自个儿进内室换了身干净衣裳,出来坐回原位,瞧着张黛放了茶盏,他朝伺候的人挥挥手,将人打发了出去。
“照你先前所言,果真找到了可疑之人,鹤瞰监那边已经把人押下了,至于是不是他所为,还得再审才是。”陆夷简缓声说道。
张黛歪头看向他:“杜门破了没?”
陆夷简略颔首:“唐家原就擅此道,唐致明功夫并不差,只不过唐家位居淮南,又多年不曾出过高官,对他提供不了什么帮助,所以才叫他屈居秦晖之下。”
张黛哈了一声,说道:“捉鬼驱邪一道都能攀关系上位,也不怕真遇上大的,遭了报应。”
“既然破了杜门,定然就是那人作恶了。”张黛这话说得肯定,她看得出那位唐相师是有真本事的,至少,比秦晖那名不副实的小天师要强多了,杜门被破,操纵邪祟那人必定逃不过。
阴阳司里这些官司陆夷简并不关心,他沉下声来,说道:“那人名唤贾清,是先帝仙逝前一年自须弥关调入上京的,他曾在须弥关破了一桩大案,解救数百人,立下大功,当地百姓很是推崇他。如今他咬死不认,只说自己冤枉,再加上证据不足,暂且不能拿他如何。”
这个贾清在民间名声极好,百姓提及他,只说贾大人是两袖清风、菩萨心肠的好官儿,即便那杜门是在他府中偏院所破,可他咬死不认,只一个劲喊冤,他们也确实难办。
“须弥关?”张黛坐直了身子,“是三年前那桩妖道连环杀人案?”
“正是。”陆夷简见她满眼兴致,不觉多提了两句:“当年贾清为铲除妖道及其附庸,只身一人潜入道观,为博得妖道信任,受了极重的伤,最后与外界联合才将人一网打尽。”
“据说那道观暗室里囚了几十号妇孺,都是妖道用来修炼长生不老药的,若不是有他暗中相助,那些妇孺早就被折磨至死了。为此,当地百姓甚至还给贾清立了祠,日日香火供奉。”
张黛听得眉梢扬起,“立生祠?”
陆夷简嗯了一声,“当年那妖道走投无路之时曾劫持贾清一双儿女与几个平民百姓做人质,借此威胁贾清放他离开,贾清为救百姓,放弃了自己一双儿女。事后贾清凭借此功博得先帝青眼,他的调令也是先帝亲口提起。上京城中不少百姓听过他的事迹,就连世家大族也有不少人因此敬重贾清,早上他被拿下,大理寺和京兆府门口便多了不少为他求情鸣冤之人。”
听着倒像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张黛望向陆夷简,直截了当问道:“你觉得那案子有异?”
陆夷简点头,“早前我让人查过,贾清并不会拳脚功夫,也不曾学过阴阳术法,那妖道真要是如卷宗所言残忍厉害,又怎会让他轻易逃脱?”
这案子,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可那会儿先帝极信任贾清,陆夷简便是有再多怀疑,也不能与先帝对着来。
如今上京邪祟案牵扯到贾清头上,旧事重提,陆夷简很难不起疑心。
话已至此,张黛心底明了:“你想让我帮你查当初那案子!”
她说的肯定,陆夷简松了口气,点头称是,“若只是重启案件不算难,可涉及所谓妖道就不一样了。”
阴阳司那边的人他无法全然信任,相较之下,反倒是张黛更得他心。再不济,他们俩如今也顶着夫妻名分,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总得为他们张家的名声着想。
他不清楚张家促成自己与张黛这桩婚事的最终目的何在,但却不难看出张家想重振声名的决心。陆夷简看着还在思索的张黛,声音落低几分:“这也是圣上的意思。”
张黛正愁不知道该如何与那位圣上搭上关系,如今这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她断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我帮你也不是不行,只一点,事成之后,我要进阴阳司。”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