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夜空之下,眺望远处的忽明忽暗的工厂的灯光,我知道那是县里化工厂的夜班工人加班车间的灯光。
忽然觉得有水珠滴到了脸上,是下雨了。
我回到屋里,打开电灯,电灯的度数不大,灯光暗淡,但是我的眼力好,还是可以看清书本上的文字的。
我在这一晚上复习了三科,历史地理政治,虽然环境不如小杰的姐姐家,但是可以在八点钟以后也能开灯复习,我的孤寂悲伤的心情好转了。
复习完功课,我刚躺下闭上眼睛,忽然听见西屋里响起了哭喊声,仔细听,是老大爷的哭声,说是哭声,其实是嚎叫的声音,而且是隔几分钟哭喊几声。
这嚎叫的声音使我睡不着觉。
下半夜了,我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亮以后,我洗漱完毕,骑上车去了学校。
上课的时候,因为昨晚上没休息好,在课堂睡着了。
一连三天晚上,西屋的老大爷都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我别说复习功课了,连睡觉都成了困难。
这天早上醒来,我洗漱完毕,正要骑车去学校食堂吃早饭,大娘出来与我打招呼,我忍不住问大娘:“大娘,大爷晚上为了什么哭呀?”
大娘说:“唉,我也不瞒你说,你大爷得的是麻风病,天天晚上身上痒痒和疼得厉害,才鬼哭狼嚎的,让你笑话了。”
我嘴上说没有事,不影响我,可是,我的心里却想,这个麻风病可别传染给我。
在那一刻,我想,我真的不能在这里住下去了。
我在内心里呼唤道:边老师啊,你快点给我通知吧,通知我早点去你们文化馆的办公室住宿。我实在受不了这个老大爷的鬼哭狼嚎的声音了。我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第二天上午课上完之后,我请了假,骑着自行车往郭屯村东边的化工厂方向驶去,那个地方就是每天晚上出现灯光的地方,我想去那个地方寻找一个住宿的地方。
在一家房产中介,我选择了一个比较便宜的住房。
房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单身男人,他自己住一个两间屋子的平房,正房里只有一铺南炕,北边挨窗户是客厅,没有沙发椅子之类的。
其实就是块空地,厨房北边用红砖隔出来一个小屋,已经租给两个沈阳来县里补课班复习的女学生。
我住什么地方呢?单身男人说让我跟他一起住他的南炕上,我想,这就是他便宜我房租的理由吧。
我将行李从大爷大娘家里搬到了这个单身男人的家里。
单身男人中等的个头,长瓜脸,眼睛不大,面孔微黑,他抽烟,抽大生产牌香烟,我把行李放在炕尾处,就去上课去了。
我没有把我频繁换住宿的地方的事情告诉任何同学,也没有告诉我的家人,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相反,这是一种令我心酸的动荡不安的求学生活。
我就像一只流浪的小狗,无依无靠,靠自己寻找一个遮风蔽雨的地方。
头一天晚上住宿比较安静,因为单身男人上夜班,他说他每个月有三个夜班。
除了住在厨房北边小屋里的两个女同学让我感到不方便之外,因为我去厨房洗漱或者上厕所常会碰到她们。
我想她们也是会感觉不方便,毕竟是男女有别。
其他的事情都很令我满意,我复习到晚上十点钟后洗漱完毕后关灯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后去上学。
厨房不大,我洗漱的时候常常与那个女生碰面,我从她俩的眼神看出她们对我的不满,我想这可能是我住进来之后影响她们的生活了吧?
从第三天开始,我觉得我不能再住下去了。
原因是单身男人从第三天晚上开始,每天晚上都有他的工友来访,在屋里抽烟聊天,烟雾呛得我咳嗽,眼睛还流眼泪,同时他和工友们还打扑克牌,一打就是大半夜,我是既复习不了功课,又睡不好觉。
那一个星期时间里,他们天天打牌抽烟,大呼小叫地聊天,有时候还因为出错了扑克牌而大声骂人,有一天他们之间打起架来。
一天晚上,他们玩扑克牌玩到半夜还不结束,我实在忍不住了,对单身男人说:“大哥,还让我睡觉不?我明天还得上学呢!”
他们没有听我的劝阻,继续玩扑克牌,这毕竟不是我的家,我只是一个租房子的人。
当我第二次劝他们别玩了之后,有一个工友对我说:“你这个孩子,真不懂事,这是你的家吗?多管闲事呢!”
第二天,我离开了这个单身男人的家。
边老师打电话到学校,让班主任通知我今天晚上就可以去文化馆找他,还嘱咐我带上行李。
我一听带上行李这句话就明白了,边老师的办公室我可以去住了。
傍晚时分,我骑着自行车,车后边驮着行李,五点半左右就到了县文化馆门口,边老师站在门口冲我招手。
我穿过马路,来到门前,停好自行车,背着行李拎着书包跟着边老师往文化馆的楼上走,边走边跟边老师说着感谢边老师为我解决住宿之类的话。
“小伙子啊不要客气,你是我们文化馆的骨干工作者,为你们力所能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