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年过去了,叔叔给我们家里留下的生活费快没有了,母亲便去粮库做小工,挣点小钱,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一天,我跟母亲去粮库做小工,就是在黄豆里挑有虫眼的坏豆粒。
晚上回家,家里来了一个与妈妈长得很像的女人,40岁左右的年纪,五号短发。
妈妈说这是我的大姨,我给大姨行了一个礼:"大姨好!"
母亲与大姨去厨房边做饭边唠嗑,我在边上往火里放木材,我听大姨说:"现在医院不管你们了,一大家子人生活也很困难,不能总让你小叔子接济呀!人家小叔子还有一家人要用钱生活!我这次来,是给你找个生活出路,"
到底我们的大姨给我的母亲及我们一家人找个什么生活出路,我不知道。当着我们几个孩子的面,大姨也没说。
我知道的是,第二天天刚亮,大姨就领着我们的母亲走了,母亲走时告诉我们,她去大姨家住几天,去办一件事情,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大姨的家,是在距离我们家至少有一百多公里的地方,一个名字叫大太平村的一个小村庄。
临走前,母亲叮嘱我的大姐二姐要照顾好自己和第弟妹妹。
母亲说是一个星期后回来,结果是三天后就回来了,母亲脸上的愁容减淡了许多,她说:“你们大姨,给你们找了一个继父,说得难听点,就是给你们找了一个后爸爸,你们的后爸是一个大户庄稼人家,姓王。”
“我想,你们一定觉得这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情,但是我告诉你们,为了我们一家人能吃上一口饭,能活下去,这个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
“因为你们的胆小懦弱的父亲死去了,医院现在是不管我们了,所以,我们只能走这条路了,去乡下去生活!后天,你大姨会领着老王家的人赶着大马车来接我们。”
我记得那是一个初秋的早晨,两辆大马车带着马脖上的响铃走到我家门前,接着响起马儿打起喷嚏的声音。
临去大姨家的大太平庄村之前,母亲领着我们七个子女来到兴隆店村北的一处墓地,我们一家人举行一个与父亲告别的仪式,我们七个子女依次跪在父亲的坟前行磕头礼。
告别仪式之后,灰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风雨交加,我们顶着风雨走出了墓地,走进了兴隆店小镇,走回了家中。
我记得那是一个初秋的早晨,两辆大马车带着马脖上的响铃走到我家门前,接着响起马儿打起喷嚏的声音,我随母亲去外面迎接来接我们的客人。
大姨大姨父从大马车上下来,向我们介绍两个赶大马车的四十多岁的男人,一个是即将成为我们继父的贵仁,一个是贵仁的弟弟贵忠,大姨让我叫贵忠老叔,我立刻给叫贵忠的行了一个礼,大姨又叫我给叫贵仁的男人行礼,并介绍说:"海伦,从今以后,贵仁就是你们的新的爸爸了!"
我的亲爸爸刚刚去世不久,这么快就有了一个新的爸爸,我真的不习惯,我脸热了一下,慌张地跑开去了,此时我听见大姨说:"这孩子,一点也不懂事,让他叫声爸爸都不叫!"
我边走边说见贵仁叹气说:"叫不叫都没关系的,小孩子嘛,这个小子今年几岁了啊。"
母亲接过话茬说:"今年五岁了!"
我们一家人忙着把家里的东西搬到马车上去,然后,家里的人分成两组上了一前一后的马车,两辆大马车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兴隆店镇。
坐在马车上,我回头望去。心里感慨。
告别了,镇北的火车站。
告别了,父亲工作过的医院。
告别了,几个姐姐上过学的学校。
告别了,我捞过小鱼的镇中的小河。
告别了,我儿时的伙伴小颖、大埋汰、二埋汰…
两辆大马车一前一后,赶车的继父和老叔不停地吆喝马儿快走,几匹老马奋力地拉着车。
马车走出小镇,走过广阔的田野中的土路,阳光越来越热辣了,空气也变得干燥起来,马车穿过几个村庄之后,到了大民屯镇。
马车停下休息,给马儿喂草料和饮用水,我们下车在姥姥家吃了午饭,之后,马车又离开大民屯镇。
出了镇子,过了大古城子和腰岗子村,拐向了西边的一条小路,这是通向我们继父家的道路,一直走下去,就会走到大太平庄。
此时夕照日斜射下来,金色的阳光照在路边的玉米地和高梁地里,绿色的玉米叶子和刚刚发粉的高梁穗子镀上金色光泽,路边的沟里没腰深的蒿草散发出来的清香沁入肺腑。
蓝色的天空,广阔土地上的青纱帐掩映下的村庄渐渐地露出来了。
大太平庄村,我们生活的第二个居住地,也可称为我们的第二故乡,我的继父的村庄,为了生存下去,我们来了!
傍晚时分,我们一家人在两辆马车的运送下来到了继父的家中。
继父的家在村子的北侧,一个三间草房,房子上面的草已经被雨水浇得发黑了。
院子不大,里边摆了几桌酒菜,二十几个男女老少见我们一家人在大姨和大姨父的带领之下走进来,都站起来看我们。
老人们在议论,小孩子在欢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