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清感受到胃袋正在痛苦收缩,仿佛每一分钟都在渴望食物滋养的那种深切饥饿感。
她认为自己正在做梦,下意识地想睁开眼皮子,想用清醒驱离这种要命的饥饿感。
可眼皮子仿若被粘住了般,如何都睁不开。
越是这般,她越想清醒过来。
终于,她撑开眼皮子。
她一阵恍惚,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木头房梁,茅草盖成的屋顶。
梦中梦?
她想抬手伸向自己的大腿捏一下,却惊觉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果然她还没醒来!
可当她自我催眠快成功时,脑袋阵痛起来,一股脑的不属于她的记忆,涌现在她脑海中。
费了不少劲,她才整理原主记忆中的信息。
她魂穿到了1972年的粤省一个叫东坪的一个农村。
方清清的母亲打算村里的鳏夫徐兴合户,由于方清清已经到了可以婚嫁的年龄,方母打算给方清清安排相看对象后,再和徐兴合户。
所谓的合户,就是村里的寡妇和鳏夫商量过后,同意在一起生活,各取所需。
当时农村很穷,村子与村子之间相距都很远,丧偶的女性很难生存下去,于是村里有合户的传统。
只要翻开族谱,就发现合户这种传统由来已久。
方清清没想到自己穿到这种一穷二白的时代。
方母安排原主相看的对象是隔壁村的陈姓男子,因为他个矮,方清清看不上。
其实主要原因是,原主想嫁给回乡探访的兵哥楚业。
原主也是有心机的。
于是她故意落水,并且她确实被楚业救了。
她以楚业看了她的身子为由,想要楚业娶她。
可这是1972年啊,反对封建旧识运动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楚业拒绝娶她。
最后,她被以思想作风不正,被村里点名批评,名声坏了。
而收了祁野大伯不少钱的媒婆,借机将方清清介绍了祁野。
祁野身份不清白,村里的姑娘宁愿嫁给一清二白的农民,也都不愿意嫁给祁野这样的人。
方母正愁没人与坏了名声的女儿相看,媒婆上门说了祁野这门亲事,为了女儿能嫁出去,她答应了这门亲事。
方清清没什么文化,平日里对祁野和村子里的人一样,认为他是地主崽子,嫌恶和避之不及。
自从她被村里人指责为心机恶毒后,她心如死灰。
因此,她母亲商量让她嫁给祁野时,她破罐子破摔,应承了下来。
祁野的大伯不希望祁家的香火断了,硬是逼着祁野娶了名声不好的方清清。
结婚的第一天,方清清就后悔了。
祁野家太穷,住的和牛棚差不多,而且没有柴火煮饭。
原主怨恨楚业,也憎恨祁野。
结婚当晚,祁野还没怎么着她,她就骂祁野万恶的地主崽,骂他活该腿瘸,不许他碰她。
祁野也不惯她,全程冷漠以对。
谁知第二天,原主就想不开,跳河自杀,被祁野救起。
只是醒过来换了芯子,成了现在的方清清!
而方清清之所以会猝死,是长期熬夜所致。
果然熬夜要不得,长期熬夜更是要杜绝。
这时,茅草屋光影晃动,推门的声音传来。
一颀长的身影晃到她跟前。
两人四目相对。
与她对视的那双眼睛,除了冷漠,她看不出别的感情。
她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冷漠的一双眼眸。
但他五官长得很好,眉目英气,挺鼻薄唇,只是没刮干净的胡须,和略长的乱发,显得有些有些邋遢。
他长得很高,身体也颇为强壮,这在南方人当中很是少见,整个站在那儿,显得茅草屋十分矮小逼仄。
“醒了?”他声音低沉的声音传来。
方清清回神,那种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感觉再次清晰袭来。
“……”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她再次努力发出声音:“咳……我……饿……”
男人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碗伸到她跟前,就不动了。
食物的清香让她口中分泌出唾液。
方清清想撑身坐起来,结果没有力气。
“起、起不……来,你……得……帮我。”真不是她无理取闹,她就是虚弱至此。
祁野面无表情,转身将碗放在一侧的桌上。
然后他转身上前,抓着方清清一只胳膊,将她提起来。
床没有靠背的地方,虚弱的方清清全靠身体骨架支撑没躺下去。
祁野将碗端来递到她嘴边。
是一碗糙米混合着番薯的粥。
对于饿极了的方清清来说,这就是一碗珍馐!
就这样,方清清在祁野半喂半灌下吃完了整碗粥,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
祁野拿着空碗就出去了,也不管她是个什么状况,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方清清重新打量着茅草屋。
她正在坐着的床,是简单的木桩搭建起来的,草席糙得不行,有些边角都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