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罡风尽数散去,黑石山谷一片狼藉,不见那佝偻老者人影,唯有一袭青衫迎风而立。
楚天趴在山脊石坪背后,心弦震荡。
魏恭一手抬起,双指并拢,那株历经罡风肆虐的‘生石玉盘’拔地而起,落入中年男子手中,虽说尤有灵韵,却也早已支离破碎,只是这位一身青衫的中年男子脸上没有丝毫惋惜。
魏恭双膝稍弯,如青色长虹掠空,落在楚天一旁,楚天瞧见青衫男子一张脸色如黄金薄纸,心神微定,经历此番大战,便是魂武九境,体内灵元怕是也消耗了七七八八,不至于一巴掌打死自己吧,何况这青衫男子身形虽稳,周身流转灵韵,那可真叫一个惨淡。
手捻青石棋子,头顶赤金圆环的魏恭回头看了眼满是沟壑纵横的黑石峡谷,目光转向楚天,眯眼道:“你小子胆子真的不小,钱老头在百年前便已踏足魂武九境,纵横东海西北甲子光阴,便是寻常初入神桥境的武道修士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我与他争斗百年光景,胜负各半,甚至有几次生死一线……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可知道在东海西北方圆千里,死在钱老头手上的无辜修士,有多少?”
魏恭将手中青石棋子收起,伸出一根手指,“不下万人。”
“若非知道有我在不会允许他分心对付别人,你小子现在早已是个死人了,啧啧啧……有点意思,魂武六境,不说能否进入这秘境之中,就单说你一个人敢孤军深入,有气魄。”
魏恭咧了咧嘴角,满是嘲弄。
楚天嘿嘿一笑,抱拳道:“好在晚辈运气不错。”
双指旋转‘生石玉盘’的中年男子突然收敛满脸狭促,眯起双眼打量了楚天一番,先前在他跟钱老头砥砺对峙之时,有一抹流萤一闪而逝,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对他来说,竟是如醍醐灌顶,“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魂武九境,不过是开篇落子,先
前那场争斗,看似寻常武道修士的捉对厮杀,实际上更远处是梳理武道经仪,这种传承,别人不会理解,不过你既然能看透一些,我自然不是那心胸狭窄之人。”
楚天破天荒有些羞赧,点了点头。
魏恭眯起双眸,冷哼一声,“你小子果真不是老实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不错,若非我眼下体魄根基有些风雨飘摇,自然会要你将那份吞掉的武道气运吐出来。”
青衫中年眼中突然有了些笑意,“你就是那个叫楚天的小子?”
楚天怔了怔,魏恭冷哼道:“我这条武道虽说只是条羊肠小道,不过路上的风景,也不见得比所谓的阳关大道差,说实话,你收入囊中的那点气运风光,对我有用,但还不至于波及根本,至于天下间的规矩,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也不用担心我现在对你动手。”
楚天讪讪而笑。
魏恭愈加心里不爽快,“你小子忒不爽利,真不知道如此扭捏,怎么就能走到这里。”
楚天笑容尴尬,心里却腹诽不已,小爷我能不谨小慎微么,小小一个暮霭城,背后的人心鬼蜮跟暗流涌动,可就够杀人不眨眼的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你突然暴起杀人,到时候小爷我岂不是想找地方哭都没地去?
在剑一的连番打击跟轩辕青青的鄙夷下,楚天对魂武九境的认识,可谓是从云霄一路跌落谷底,眼下这一战,才让楚天知道有些老话还是很对的,魂武九境,搁在外面再不济,在东海这一亩三分地,也是实打实的霸主,地位超然绝伦,眼前这个看起来笑脸和煦,好似好脾气好说话一般的家族长辈男子,哪怕周身灵韵有溃散迹象,脸色惨淡的面无人色,楚天也不得不小心对待,犹记当初暮霭城外古亭那一夜,黑衣男子跟楚啸之间的阴狠算计,不可不防。
楚天看了眼这个一身青衫,颇具雅气的中年男子,轻声问道:
“敢问前辈可还有旁的事情?”
青衫中年调侃道:“你想我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青衫中年咧咧嘴,不再跟眼前这装憨卖傻的家伙浪费口舌,笑道:“你的事情我多少听说过一些,跟我年轻时有几分像……那种不要脸扮猪吃虎的风度,够味!”
楚天一脑门黑线,这算哪门子的夸奖?关键是你连自己都不放过?
青衫中年一脸的可怜神色,“可惜了,好好的暮霭楚家大少爷,像你这个年纪,本该两袖清风光风霁月才对,结果一肚子的鬼蜮伎俩,就差点变得暮气沉沉了,你过的舒心吗?”
青衫中年自顾自答,“嘿,指定不舒心,就跟娶了媳妇似得,原本以为是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大姑娘,结果还不如一个徐娘半老的老娘们,关键还是不得不娶,听起来就叫人……可怜啊。”
楚天嘴角抽搐,自己不过是旁观汲取了那佝偻老头散去的丁点武道意韵,值得你一个魂武九境,扬名许久的大前辈如此?楚天低头望了青衫中年手上那株‘生石玉盘’,笑道:“恭喜前辈武道精进,等离开了此地秘境,修为境界必定如那旭日东升,再加上这株灵药相助,更是能一日千里!”
青衫中年嗤笑道:“你这马屁拍的舒服,机缘鸿运可不是就跟诗词佳句一样,妙手偶得。虽然说实话,我看你小子很不顺眼,不过既然有些缘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