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龙骧城千万里之遥的一座枯山上。
一位身穿大红长袍的年轻男子停下脚步,抬手抹了把额头汗渍,嘴里骂骂咧咧,然后一屁股坐在脚下的黑石台阶上。
即便如此,这位一身大红长袍随风飘扬的年轻男子,依旧好似那夜间悬挂天宇的明月,尽是风流。
这种风采,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
好像他剑一身上,天生就是刻画满了这种风流写意。
青云阁朝仙峰,后山有禁地,据说是初代师祖以大神通开辟而成洞天囚笼,叫朝仙阁,禁地入口,有登仙梯,以九九八十一阶困龙石打造而成,走在其中,给人的感觉,好似万仞山岳压在肩头。
半月之前,因为剑一的孤注一掷,独身入登仙梯,只是没想到,半月光景过去,这位被誉为青云后辈第一人的年轻俊彦,竟是连三十六阶都未曾登上。
此时,一名两鬓斑白的秀雅老者站在登仙梯下,抬头看着自己那位气彩韶澈的关门弟子,眼神复杂。
秀雅老者虽是被誉为青云门百年一遇的武道奇才,甲子光阴便踏足元婴境,只是走的越高,见识过的天地越广,老人心中对武道的敬畏之心,便越是浓重,天外有天,一重重,拨开云雾依旧是云遮雾绕。
老人早就清楚自己这位弟子的身世来历,也知道自己这位弟子的毕生意愿,只是想要凭借一人之力,颠覆大秦王朝,谈何容易?不说其他,只说他宏战,年轻之时,比起现在的剑一又何曾差了?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被誉为青云一笔道人,年仅及冠,踏足神桥境,而立之年,踏足丹河,不惑之年,便窥探到那一丝元婴天机,比起大秦王朝那些豪阀的天才弟子丝毫不差,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被阻断在‘龙门
’之下,十数年光阴,只得望洋兴叹。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岂知在此方天地之中,什么叫真正的风云变幻?什么叫帝王恩惠福泽四海?
由武道入天道,一旦跨过龙门境,便是天高任鸟飞,可前提是得能得到天地认可,得到那个人的武运封敕。
大秦王朝,一方帝王,号称天子。
岂是随便说说这般简单?
可无法踏足龙门境,莫说颠覆一国疆域,便是想要掀起些飓风大浪,都是难如登天。
身材高大的老人摇头叹息,漠然无语。
剑一站起身,咬了咬牙,只觉双腿如十万大山缠绕,寸步难行,哪怕他每登一步都要停歇大半天光景,可每当楚天觉得身体力气恢复的时候,还没刚刚站起身,便有一股更大的力道倾压而来。
剑一心中冷笑,天下武道亿万,不过都是在脚下而已,你这老头子活了一大把岁数,不自己谋求天道,反而相信那什么狗屁的天道封敕,真是大半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老人驻足良久,叹了口气,纵身一掠,飘摇到剑一身前,声音儒雅道,“上古有圣人梳理天下经仪,定为九重十八道,我们青云阁所在天地不过是十八道之一的白象道,所谓的天骄俊彦,想要登顶元婴境不难,可想要踏出那一步,便会触碰所谓的规矩经仪,除却帝王替天封敕,便只有粉碎虚空而去,只是如此有违天道的行径,最终也难逃魂飞魄散的下场,你何必要如此执拗?”
剑一看了眼老人,平淡道:“我便是要自成天地铸大道。”
老人摇头叹息,声音依旧和气道:“即便如此,殊途同归,你既已忍辱负重这么些年,就不能再等一等?”
剑一懒得跟老头子辩论这些东西,与老人辩论,实在是无趣
,再怎么说这老头也是自己那便宜师傅,身份辈分假不了,对自己也真是没的说,于是问道,“等你踏足了龙门境,帮我取而代之?”
老人有些无奈,呵呵笑道,“虽然不能如此,至少我可以带你走出此方天地,到时候天大地大,如何不行?退一步来讲,即便我无法踏足龙门境,以我这张老脸,将来给你争取一个进入‘龙池’的机会,还是不难的。”
剑一有模有样的思索片刻,问道,“进入‘龙池’,得到洗礼之后,我能超脱他玄煌老儿的掌控?”
老人尴尬道,“倒不是不见得。”
剑一瞥了眼夕阳西斜,余晖洒满半座天穹,再瞥了眼茫茫多的登仙梯,一拍额头,取出一套烹茶器具,竟是坐在台阶上煮起茶来。
攀登仙梯,能攀出这份情趣,千百年来也是独一份,第一人。
剑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不忘给老头子递过去一杯,悠然喝了一口,笑道,“说吧,来这里看我是为了什么事,不会是想要劝我迷途知返这么简单吧。”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
剑一咧嘴笑道,“你又给楚天那家伙暗地里下了绊子?”
老人并不否认,点头道:“既然你决定逆天而行,你们总得有足够的气运和本事才行,算不得绊子,不过是让段长老设了个局,试探一下。”
剑一问道,“怎么试探?”
老人眯了眯眼,“只是几个不入流的神桥境,底子虚浮得很,平日在龙骧城那边依仗修为烧杀抢掠,为虎作伥,此次刚好借机一网打尽了,也算是积累一桩不小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