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小院,楚天神色怅然,许久才抬手抹了把脸上雨水,喃喃自语道,“苏老先生生为人杰,走的壮阔。”
轩辕青青不知何时出现在楚天肩头,灵韵模糊,呆呆望向天空,少女抿了抿嘴春,哪怕她跟那位老先生并未真正见面,也不曾说过一句话,可少女心里,那道儒秀佝偻背影,久久不散。
楚天深吸了口气,暗自回忆苏卿身陨道消那一瞬的浩然景象。
大雨依旧滂沱。
苏家子弟皆是一脸呆滞,望向天空。
一名少女跌坐在地,轻声呜咽,少女身侧,青裙婢女叹息一声,轻轻拍打少女肩头。
苏浩然神色毅然,沉默不语。
白丘摇头苦笑,“白丘能得见苏先生一面,此生有幸。”
苏秀看了楚天一眼,微微蹙眉,向苏浩然所在亭台一掠而去。
潇湘城十数万修士齐齐望天,百感交集。
楚天正要松口气,刹那之间,异变再起。
整座苏家府邸,乾坤倒转,好似有一股无形威压骤然自天穹垂落,更像是一张无形大手,扼住苏家所有子弟咽喉。
再下一刻,一道黑影自虚空缓缓走出,最终悬停空中,俯视整座苏家府邸。
苏家后山,一池碧水干涸殆尽,院内紫竹尽数枯萎,祖祠内,一名佝偻老者一跃而出,飘然升空,看向突然到来的黑袍男子,沉声道,“不知阁下是何人,难不成是要趁我苏家势微之际,趁火打劫?”
黑袍男子淡然一笑,“趁火打劫?只要你们交出山河玉玺,我自然不会继续与你们为难。”
佝偻老者心神一沉,冷声道,“我苏阳若是不答应呢?”
黑袍男子哈哈大笑起来,“先不说你这老不死的一身气运已是濒临溃散境地,便是让你巅峰之时,能是我一合之敌?”
黑袍男子一手探出,虚空有黑雾一闪而逝,宛若黑雷奔驰,不等佝偻老者反映,眉心已炸开一抹血雾,死不瞑目。
虚空下方,所有苏家子弟心神骇然,那位佝偻老人本是苏家三位太上供奉之一,哪怕在先前一战被天地气运反噬重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也是踏足丹河境数十年的武道强者,在那黑袍男子手中,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黑袍男子拍了拍手,笑问道:“诡某可还要问过谁才行?”
这位不知名讳被称为诡道友的中年男子一脸戏谑之色,低头俯
视整座府邸,世间人武道术法,皆以天地灵韵为根基本源,极少有人知道,他诡天在武道一途的独树一帜,并非汲取天地灵韵,而是采撷人间阴雷为食饵,收入自身丹室,之后炼化融入神魂,最是不受天地束缚的‘孤魂野鬼’,正因如此,才会被玄煌大帝视作暗卫处理各种见不得光的棘手之事,只不过凡事利弊参半,诡天虽不惧天威震慑,却独独以天地间沆瀣紫气浩然罡风为平生大敌,这才是苏卿神陨之前,他迟迟不肯露面的原因所在。
楚天咽了口吐沫,向悬挂腰间的‘山河玉玺’看去,以手指轻轻摩挲玉玺上方‘凝运通神’四字金纹篆刻,深吸了口气。
原本还暗自庆幸苏家的劫后余生,不想更棘手的还在后面,苦笑一声,“小爷不会这么命背吧,既然王明阳准备的后手,姬鞅那家伙不该没什么准备才是,他大爷的,亏得我还以为学了几手弈棋之术,真是坑死个人。”
轩辕青青如流萤环绕,少女显然也有些焦急,哪怕她当初境界再高,可眼下真身不在,神魂受损,对上寻常丹河境武道修士已是捉襟见肘,何况是一位元婴境巅峰强者。
少女略作迟疑,轻声道,“大混蛋,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咱们将这枚‘山河玉玺’交出去,以后再将场子找回来?”
不等楚天说话,少女就气恼跺脚咬牙,“不行不行,若是平常也就算了,可这是关乎武道根本的事情,先不说若是后退一步会留下多大心境瑕疵,也对不住苏老爷爷的祭天求死啊……”
“可是要不这么办,迎难而上,是应了舍生取义这么句话,事后把小命给丢了,算怎么一回事?”
轩辕青青一张小脸都要皱在一起,焦急转圈。
楚天扯了扯嘴角,记得有谁说过,生死何其大,重过大道精微,生死何其小,当死则死,可小爷我还不想死啊,楚天骂骂咧咧,揉了揉脸颊。
苏家府邸,最高处屋脊之上,一名高大道人若隐若现,好似与天地融为一体,他拎着那壶先前从梅花巷买来的梅花酿,悠然笑道,“你小子可不是命背,只是运气不太好,早不牢骚晚不牢骚,偏偏在姬前辈跟前发牢骚,让我这位破局之人也没法利索出面……”
“嘿,真不愧是姬前辈选中的人,容我好好看看,这份武
道气象……了不得了不得,不过既然你小子在平安镇跟老道有些缘分,我便让你少吃些苦头?”
屋檐下小院中,轩辕青青已是急的团团转,楚天只得深吸了口气,轻声安慰道,“放心丫头,有我在,没事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可不信姬鞅那老家伙真的没有后手……”
虚空之中,诡天神色阴沉,扫视下方。
一层紫黑雷云就像一只倒扣而下的大碗,将整座苏家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