砥砺峰后山小天地,楚天看着并不显老的老人身影消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不知为何,楚天总觉得,那位自称名叫姬六甲的云海峰主,语气之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慷慨悲凉。
楚天摇了摇头,原本干净的衣襟,又满是殷虹血迹。
吐了口唾沫,楚天狠狠揉了揉脸颊,这才站直身,娘的,最后那一巴掌,可真是不轻。
楚天看着周围空间消散一空的灵纹大阵,重新显露出青山绿水一线峡谷景象,左右环顾,找了块平滑青石,一屁股坐下,擦拭了一下身上血渍,拿出一壶灵酒,大口喝了一口。
滋味是真不咋滴。
入口灼烧喉咙,入肚灼烧肺腑。
楚天缓缓吐纳,货真价实的神桥三境,罪没白遭,那老人窥探到了自己一些秘密,也没多问,只能说是万幸。
楚天深吸了口气,以后还要小心一些才行,这次算自己运气好,下一次,指不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看了眼天色,应当是后半夜,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楚天便不急着赶路。
进入这座砥砺峰小天地,武道修为踏足神桥三境,已是最大的收获,至于最后能否拿到‘洗雷令’,看命,反正自己的武道根基,不差那什么雷池的一次淬炼。
至于楚天为何会对那名叫姬六甲的老人如此放心,在与之前言谈中,老人说了八个字,‘武道一途,唯在精诚’。
这一点,楚天打心底认同。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还是青云阁四座主峰的一峰之主,楚天放心,同时老人也告诉了楚天一件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天外有天,即便在那些洞天秘境中,轩辕青青都认为万无一失,谁能想到,背后会有一个老人始终关注着自己,毫无痕迹,毫无察觉。
现在回想,哪怕老人没有恶意,依旧让人心神胆寒。
至于老人最后那番掏心窝子的话,楚天实际上也明白,不止是跟步月姜家,跟云鼎一脉,能退一步海阔天空,就退一步,世间许多事情,并不想表面上看去这般简单。
但是楚天深吸了口气,有些事情,哪怕不是表面上看去这般简单,难道就应该将他人的性命看做蝼蚁,视他人性命为棋子,随意纵横捭阖?难道杀一人救百人,就是完全正确的事情?姑且不说那一人好坏和百人善恶,至少你也该有所补救的后手才是,而不是当做棋子,说扔就扔了。
楚天仰头喝了口酒,然后站起身。
不说别的,眼下,两袖清风的感觉,真的不错,百无禁忌,一件件事,一桩桩恩怨,只要自己顺心就行。
……
……
砥砺峰外,姬六甲刚刚落在山头顶峰,便有一位中年男子随之身形出现。
那中年男子神色阴晴不定的看着眼前高大金冠男子,躬身抱拳道,“见过金冠前
辈。”
姬六甲呵呵一笑:“怎么,你来到此地是想要提醒我姬六甲什么?还是说不放心姜家那小子,也不放心九玄峰你们司马家的人,好背地里做些‘规矩’之内的事情?什么时候云鼎峰这么不要脸了,对付一个后辈小子,要动这么大的手脚。”
前来砥砺峰的中年男子,正是云鼎峰长老,身为元婴谪仙境强者,可面对这位高大男子,却生不出半点底气来,甚至听到这位金冠老人的话,中年男子额头都渗出细密汗水。
同是元婴谪仙境,实际上之间差距,依旧天地之别。
不说别的,眼前这位金冠老人,在青云阁,素来以极守规矩而出名,甚至于老人的那两尊本命傀儡,便叫有一尊叫‘规矩’,至于另一尊,名字如出一辙,叫‘雷池’,不越规矩,不过雷池,不然便是四峰峰主,也不留情面,古板近乎迂腐,只是中年男子不明白,这位早年木讷,后来钻牛角尖,步步登高的老人,为何会对一个朝仙峰名誉弟子青眼相加。
中年男子抱拳沉声道:“晚辈不敢。”
金冠老人呵呵一笑,瞥了中年男子一眼,一手负后,一手横放胸前,目光看向远方,缓缓道:“外门七峰的事情,你不用多问了,再就是那叫楚天的小子,进入内门之前,你们司马家最好安分守规矩,不然可是会死人的。”
中年男子脸色难看。
金冠老人冷笑一声,“真的不是我说你,无知者无畏,那小子凭什么能走到今天,你们云鼎峰就不好好想想,当年的事情,本就是你们不对,若不是我一番口舌,将来那小子登山之时,必定是你们云鼎峰翻天覆地之日,好不容易成为四峰主脉之一,怎么就不谨慎珍惜一些?”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道:“姬前辈,你管的是不是宽了一些?”
金冠老人呵呵一笑,屈指轻轻一叩,天地顿时好似凝聚出一张张蛛网,肉眼可见虚空出现涟漪般的沟壑,中年男子脸色铁青,竟是被生生禁锢在原地。
不见两尊本命傀儡,便以如此。
姬六甲冷笑道:“这句话,换云鼎来跟我说,还差不多。”
他再次随手一叩,中年男子倒退数十步。
姬六甲淡声道:“我只是不想你们司马家跟那小子真的生死大仇,到时候断一脉,总比整个家族都搭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