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山野中两个少年也是从四目相对,到百无聊赖,甚至连那小小的勾心斗角拌嘴都意兴阑珊起来,尤其是背负长剑的单项明,更是由站着,变成蹲在地上,然后干脆随袖拂去一块青石上面的泥土,也不问是不是平整,干脆就这么一屁股坐下,双手托着下巴,慢慢品磨心底那份外人永远不会理解的忧愁。
古琰也是朝紫竹横生的屏障那边看了又看,想着不会是故友相逢,唠上一天一夜吧,只是少年很快就瞪大了眼睛,眼神怪异的向单项明望去,难不成自家师父跟那小子的师父,真是那种关系?
古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大概是真的无聊了,看着自己师父要收功,还得过些时间才行,单项明猛地站起身,指着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竹林,正要显摆一下自己师父比你那师父厉害多了,便看见原本苍翠欲滴的竹海蓦然消散,天地异象也同时消失不见踪影,让少年忍不住想骂娘。
尉迟恭一脸的吃瘪神情,朝自己弟子招了招手,与楚天擦肩而过,一掠而去。
古琰愣了一下,望着那一大一小两道背影很快消失,将眼底的那份怪异隐匿在心底,快步走到楚天身前,问道:“师父,你们聊啥呢?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天下大事,博大精深,说了你这家伙也听不懂。”
“哦……”
古琰点点头,便果断不再继续追问。
谁知道自己才哦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便感觉耳畔有一道罡风卷来,轰然一声,倒飞而出,砸落在远处一颗高大树木上。
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的少年一脸愤懑,敢怒不敢发作,“师父你为什么又要打我?”
楚天拍了拍手,一脸的皮笑肉不笑神情,“你小子那一声‘哦’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少年只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楚天也不以为意,身影一闪而逝,拳罡入青龙出水,再次结结实实的砸在古琰身上,“我早不是跟你说过,在独自东行之前,师
父我还得帮你打熬一次体魄才行,眼下时机正好,你可要晓得师父我的苦心才是。”
“师父……”
“嗯?”
“我……”
……
……
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单项明瞪大眼睛看着那边的惨烈战况,咽了口唾沫,默默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低唱一声,为刚刚认识的那位仁兄祈祷,真是一个惨字了得。
睁开眼后,单项明目光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慢慢收敛,忍不住龇牙道:“那叫楚天的家伙,就这样教导弟子的?”
尉迟恭随口说道:“你以为呢?想要成为天底下一等一的强者,你以为是学你一样整天吃完睡觉就行的?”
单项明哦了一声,闭嘴不言,祸从口出,沉默是金,古人诚不欺我。少年都有些怀疑,自己一旦开始练剑,会不会也是这么一副惨淡光景。
原本单项明还想着,自己‘闭关’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能出关跟着你老人家一起行走天下,也该练习那绝世剑法了才对,到头来不想自己这位长得比自己差一线的师父,除了让自己背着这么一把怎么看都不咋滴的长剑,就没半点然后了,这可不是让少年积累了一肚子的愤懑,本来都想好了,怎么跟自己师父说道说道,可眼下望着山头底下那副光景,单项明决定打死都不在说那些个有的没的。
尉迟恭看了自己这位弟子一眼,之所以不让这位弟子过早修炼,或者说故意压着这位弟子的武道修为,实际上跟楚天一样,他不愿意少年过早的卷入大势之争,不管在任何一方天地,都像是一座巨大的池塘,池水就那么多,能存活的鱼虾龙鲤也永远在上限之内,一旦有人崛起,势必意味着会有人陨落,才会使得陨落之人一身气运重散于天地,若是寻常人还好说,只要走的慢一些,不至于锋芒太盛,木秀于林,慢慢的厚积薄发,总有一天能秀木归于林,只是自己这位弟子,太过不同寻常,或者说是那一身武运,实在让尉迟恭叹为观止,本
就已是如此,又跟朱红那小丫头牵扯上关系,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尉迟恭可以想象,一旦他单项明真正踏足剑道,很快便会成为第二个青云剑一。
这要是搁在以往也就算了,就像是楚天,在天地复苏之初,趁着那股风云刚起,顺势而为,现在已经将武运彻底稳固,若是眼下光景谁还敢这般不知好歹,保证不出几日,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尉迟恭想了想,突然看向少年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一直压着你的修为,很不好,毕竟武道登高,还是要讲究一个早的。”
单项明自然不笨,只是不笨跟理解,还是有所不同,所以少年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师父。
尉迟恭笑了笑,向山下望去,轻声道:“大道争锋,有时候是一步慢,步步慢,可有时候后退一步,便是前进数步。”
单项明咧了咧嘴,什么嘛,不还是跟什么没说一个样。
尉迟恭早就知道自己这位徒弟会是这么一副表情,也不以为意,缓缓道:“现在不用你明白,等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那个叫楚天的家伙,什么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