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深处有人家,龙门之外有人在。
刘广坐在云海之巅,身影隐匿于一片流云之中,俯瞰脚下龙门峰的惨烈大战,感慨万千。
身为名义上楚天的护道之人,哪怕已是朝仙峰元婴谪仙境强者,也不得不承认,在青云阁堪舆典籍的记载之中,千年以来,丹河之下,从未有过如此惊天动地的惨烈厮杀。
何止是一个山崩地裂,简直就是天地变色。
不过神桥九境和神桥五境,这一战,竟是打出了一分元婴境强者才有的气魄,法天象地。
刘广看着脚下那一线刀意卷起的大片浪潮,以及那一双幻化为玄青山岳般的手臂,深吸了口气。
在这之前,刘广一直都相信,自己的那位小师弟,那位剑道独占青云七分的家伙,同阶之中绝对能称作无敌的存在,可眼下,便是再偏心看待剑一,刘广也不得不承认,眼下的青云乃是东荒大势中,所谓的武无第二,怕是真要改成武无第一!
十年之前剑一的天才之名,还压的整个青云阁天骄弟子喘不过气,短短十年,便是这么一副山河天地皆变色的壮阔局面,百舸争流,万物争辉,你有你的金戈铁马,我有我的气吞山河。
楚天所选择的武道,或者说姬鞅前辈给予楚天的选择,好像是那苍天在上,也不过如此,日月悬空,也就那么回事,我楚天所在,人心便可胜过天道!
可那个叫党向东的家伙,刘广也只得暗自竖起大拇指,不简单,十年来的心道踟蹰,总算是在钻牛角尖中破而后立,更类似于一种与世为敌,我当无敌的心态。
龙门峰上那些不管是凭借直觉东躲西藏还是一场场血战熬到现在的家伙,这些板上钉钉的青云内门弟子,不知道这一次观战是好是坏,是心道崩塌,还是跟那党向东一样,战意灼灼,破而后立,当自强。
刘广叹息一声,瞥了一眼龙门峰暂时还不会分出胜负,或者说不会分出生死的大战,身影一闪,从云巅中瞬
间消失不见,然后身影飘落在朝仙峰一座龙潭边,脸色复杂的看向一个玉树临风的白衣男子。
按照道理来说,眼前这人绝对不该出现在此处才对,可偏偏就将所谓的天道劫罚视作无物,出现在此。
刘广有些好奇,之前柳侠徽同玄煌大帝一战,是不是也是眼前这位前辈安排的手笔,能让一位半步龙门境强者冒着身死道消的危险,心甘情愿去赴死,关键是那一战可是实实在在的打破了一丝天地屏障,对于这位前辈而言,就好比天道劫罚近在眼前,竟能轻松瞒天过海。
刘广无奈道,“我们阁主过会才会回来,姬前辈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就成。”
姬鞅皱着眉头,死死盯着自己手中鱼竿一头的悬钓丝线,一脸的懊恼神色,好似在说你们这龙潭中的龙鲤也忒精了些,小爷在这儿干巴巴做了小半天,愣是没一条鱼愿者上钩,这一幕看的刘广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刘广原本这辈子最大的志向,便是学那位东玄中州的酒剑仙,醉卧云巅遨游天地,不想竟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一桩桩的风波,关键是就算他现在已是寻常人眼里的元婴境强者,也只能顺势而为,所以他心底对这位名叫姬鞅的前辈,敬佩归敬佩,是打心底说不上喜欢。
无奈于比起寻常人,刘广心里更是明白,天底下真正的山巅强者,都跟那世俗王朝的帝王一样,会在冥冥之中生出一份那种帝王心性,境界够高,看的不够远,难免如此,人之常情,刘广不好说好与不好,但是对于这种搬弄风云,甚至是以天地人心为棋子的行径,刘广是真心觉得道不同,但是千万年来,世事事实皆如此,既然能作为规矩道理传承了千万年,不喜欢又能如何?
姬鞅根本懒得去理会刘广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依旧死死的盯着鱼竿,自顾说道,“我姬鞅行走天地间数千年来,其实收的记名弟子不少,但真正的嫡传弟子,不多,所
以这一次才会冒着危险来青云阁看看。”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刘广一眼,笑道:“你觉得那个叫党向东的小子如何?”
哪怕心里早已有了些猜测,听见姬鞅亲自说出来,仍是有些震惊,皱眉道,“天赋心性都不差,只是……”
不等他说完,姬鞅便随意摆了摆手,“玉不琢不成器嘛,天底下哪儿有真正的白璧无瑕。”
似乎实在是闲得无聊,姬鞅也愿意对刘广这位楚天的护道人透露一二,淡声道:“你猜测的不错,那叫楚天的家伙,也只是我半个记名弟子,至于他真正的师尊是谁……”
姬鞅摇了摇头,转而说道,“楚天是这盘棋局的收官之子,重中之重,但是除此之外,你那位小师弟,那个叫剑一的小子,也算是之一,除此之外,我还准备了足够祸乱整个天地的手笔,这就是我的厉害之处了,让咱们那位玄煌大帝,觉得哪儿都不对,好似眼皮子底下都像是那个最有可能成为威胁自己的人,更难受的是,随便对其中一个动手,有机会,但是机会也就只有一次,因为会牵引东荒的天机气运,可想要错杀一千,偏偏又没那本事,至于柳侠徽,算不上我算计他,不信命又能如何?有些人生来便是那天命所在,跟信不信命没多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