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盒以前不叫花之盒。”
去院长办公室的路上,老人和叶海川闲聊起来,“这里以前叫蓝天孤儿院,被资助后有了改名的机会,花之盒这个名字,还是十一起的。”
老人背着手,一路上和跑来跑去的小孩子打着招呼,笑呵呵地道:“我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天,正好有记者来采访,他们给了为孤儿院重新起名的主题,架着相机想拍孩子们在树荫下天真玩耍的场面,喏,就是那里”
孙院长指向一棵高大的梨树:“那时候正是春天,开了很多梨花,其他小孩都在为取名绞尽脑汁,出不尽的主意,只有十一一个人兴致缺缺,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直到最后大家都要打起来了,才有人问了她的一句。”
“她就抬起头来,说”
“不要叫孤儿院。”
女孩坐在树下斑驳的光影中,柔软的黑色长发被吹得向后卷起,露出她小而雪白的脸蛋。
那颗小痣正好落在树叶的阴影里,看起来有几分不高兴。
“这里是我在花盒的家,就叫花之盒。”
她把手里一直在捣鼓的木盒拿起来,打开盖子。
风和阳光流淌而过,卷起无数粉白的花瓣,拂了她满头满脸,又朝着更远的山坡飘荡而去。
“意思是装满了花的盒子。”
有人笑着揪住了她的鼻尖:“把自己比作花啊,小十一真不害臊。”
“你才不害臊,我只是喜欢这个名字。”
女孩仰头避开那只大手,向后倒进草地里。
不知收集了多久的花瓣从她手里的木盒中不断飞出来,和阳光一起落满她的头发和脸颊,又被下一阵风呼啦啦卷上高空。
“居然连画面都还历历在目呢。”
院长凝望着那棵树,只停留了片刻,就带着叶海川迈过了拐角。
仿佛又有大风卷起。
可所有人的衣角都很安静。
直到身后的秘书发出一声惊叹,叶海川才若有所觉地侧过头去。
画面从院长的记忆里重现。
在他面前是一整面画满阳光的墙壁。
墙内有呼啸的风,无尽的花海,还有荡满花瓣的晴空。
哪怕是以叶海川参加过无数拍卖会,看过无数顶级画展的眼光来评价,这也绝对是足以成为名作的作品。
这世界上画花海的人或许很多,但能让每一朵花,每一缕风都充满流动的灵气,叫人第一时间甚至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画家,却绝对屈指可数。
如此厉害的画作,就这样被随意烙印在开裂的陈旧墙壁上,而老院长和孩子们从这里经过的步伐也没有丝毫停顿。
说明这幅画已经完全融入这座孤儿院,成为了他们如呼吸般习以为常的存在。
注意到他们慢下来的脚步,院长才转头看了一眼:“哦,忘了说,这也是十一画的。”
“为了证明她起的那个名字是最好的,她在整座孤儿院都画满了花朵。”
“虽然在外面看不出来,但所有来过这里的人都知道哦,我们花之盒是名符其实的,装满了花的盒子。”
哗啦一声。
院长把办公室的窗户推开,在会客沙发上坐下来。
“现在,我们来聊聊吧,你突然一声不响地跑来这里,是想知道些什么。”
叶海川在他对面坐下,看了眼空空的茶壶,不动声色道:“全部,小空过去的一切经历。”
老院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刚得知她身份的时候不来,偏偏现在来了,是十一在你家闹出了什么事,你没办法解决吧?”
“叶家没有我不能解决的事,”叶海川说,“我只是发现她的成长经历可能很不普通,所以才想来了解一下。”
“其实就是发现自己掌控不了这个孩子吧?”老院长半点不给面子,“如果十一的表现很平凡,你估计就懒得跑这一趟,对吗?”
“我不否认这一点,如果叶空是个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孩子,我不用来这一趟也可以想象出她的成长。”
“真是个傲慢的父亲。”院长先是不满,却又露出了为老不尊的坏笑,“不过可惜,十一和平凡两个字完全是两个极端别说你这个和她才见面不过几天的陌生人了,就连我这个养了她十几年的人,都不敢说完全了解她。”
“十几年?”叶海川眉梢微抬,“您不是在她婴儿时期就捡到她了吗?”
从见面以来,就一直在表现不满和挑剔的老院长,突然就敛了笑,好一会儿才沉沉道:“我的确是最初捡到她的人,可我并没有一直留在这里。”
院长长吸一口气,说:“大概在她六七岁的时候吧,我的儿子去世了,我因此大受打击,辞掉了院长的工作,和老伴移居去了别的城市,直到三年后才回来。”
老院长慢慢弯下本就佝偻的身躯,捂住脸道:“那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明明在我走之前,小十一还能正常交流,人也很健康,可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也完全拒绝跟人交流了。”
“”叶海川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看过花盒县孤儿院相关新闻全部闪过脑海,他一瞬间几乎要失态地站起来。
好在老院长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