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信徒已经杀入了山门，杀声，吼声，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弥漫，有自己这边的，也有宗门修士的，一席黑衣的唐龄摘下了面具，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别着的长剑。
空气里面血腥的气息渐渐弥漫，唐龄抓着长剑的手慢慢骨节发白，看着门前流下来的血，这些都是因自己而起，什么时候 ，自己也成了这样的人？
他又看见了一位径直突破了包围圈的修士，回身一剑刺穿了他的胸口，随后又干净利落的一剑挥下。
人群左手上的那匹布条，仿佛是一个个森森的墓碑，葬着他们的……人生。他们会感觉到异常，也会感受到自己的异样，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能反抗，能推翻顶在脑袋上的这群渣滓，这样就够了，不管以什么手段，就算他们知道这是一块裹着毒的窝窝头，也得心怀感恩的咽下去。
又能怎样呢？恨火在蔓延，他不知道卷入了多少无辜的人，可是，可是，如何平息，还是说，干脆就任凭蔓延？这一切的一切，又是因为了什么呢？
血莲教的信徒攻下了第一座山门，簇拥着他走向了那个染血的座位，他一步步的踏上长阶，每一步都仿佛有万剑穿心，身后，是自己的宗门推着自己前进，面前，是被卷入这场浩劫的无辜众生。
“宗主！坐啊！坐啊！这可是我们为您打下来的江山，您给了我们这样的机会，以后啊，小的们的命就是您的了，任您差使。”
“不用这样。”
唐龄摸着那还带着温度的扶手，如同是摸在了一块烧红的铁上面一般，可是他还是撑着身子，慢慢坐了下去。身后，是喷溅的到处都是的血液，是往下滴落着的罪恶，往下弥漫着的错误。
可是我还有选择吗？这一切还来得及吗？
还是说，我从刚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还是说？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每天都在死人，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可是站着的人们，脸上却还是对着自己笑着，却没有敬畏，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血色的王冠，已经慢慢编织，吞噬，刺入血骨，吞噬灵魂。
他稳稳的坐在了宗主的位置上，嘴角挑起了一副玩味的表情。
“众血莲教弟子听令！”
山上山下，每一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声嘶力竭的回应着他。
“在！”
“原地休整两日，之后随我继续进攻。直至杀进他们坐着的那个地方。”
突然，唐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拨动了一下，一下子怅然若失，好像失去了些什么？
可是不重要了。
……
“小雀儿，你整天……干嘛呢？”
“要探险！要去好多好多地方玩，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小雀儿那我问你，你喜欢大坏猫吗？”
“不喜欢，我要天天出去玩，大坏猫只会缩在屋子里面，太无聊了啦！”
“是这样吗？”
……
“小雀儿。你在这里啦？还是被大坏猫抓住啦！给我亲一口！”
“不要！你撒开我啊！”
“好吧。”
“诶？不继续了吗？”
“小雀儿不是不想要了么？”
……
“不……雀玲”
“救……救我！林渝！”
他慢了一步，他看见了她……
……
缩在苏悦怀里睡觉的初晴使劲挣扎着，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地，眼角还有泪滴划过，看见了初晴委屈巴巴，之前从没有出现过的小孩子的表情。可是苏悦怎么呼唤着初晴的名字，她都没有醒来。
“师父？师父？”
初晴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头扎进了苏悦的怀里，浑身颤抖着。
苏悦摸着初晴的脑袋，温声道。
“没事的。没事的，师父是做噩梦了吗？”
初晴委屈的把脑袋放在苏悦的脖颈之间，用着他的领子蹭了蹭自己的眼泪。
“梦到什么了？”
初晴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
“忘了。”
说着说着，自己也开始笑了起来。鼻子上面吹了一个好大好大的鼻涕泡。
“擦擦干净啊师父！”
初晴笑着接过了手帕，擦了擦鼻子，又紧紧的抱住了苏悦。
“徒儿？”
“师父？”
“徒儿你喜欢小鸟嘛？叽叽喳喳的那种。”
“徒儿不知道。”
“那徒儿喜欢什么呢？”
“徒儿喜欢白山茶花。”
“这样吗？那那那！这个这个！”
初晴从身边摸出了那个封存着一小朵白山茶的晶石。
“师父说过，会好好保管的哦。”
“徒儿知道的呢，师父？”
“嗯？”
“亲一下好不好？”
“不要？”
“为什么？”
“就是不要。”
初晴扭了扭身子，看着苏悦笑了一下。
“因为，问了就是不行。”
“那不问就可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