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衣瞧见榻上那白花花的一片,只觉得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总是要如此折磨她啊!
可事已至此,她退无可退,只能咬着牙道:“我只教一遍,学不会自己想办法!”
长随连连点头,认真地看了起来。
吴非衣想起母亲说过大夫面前没有性别,深吸了一口气,帮萧泽玖清理了伤口,然后从药罐里挖出了一团药膏,轻轻地涂在了萧泽玖的伤处。
一阵刺痛袭来,让萧泽玖本能地绷紧了身子,但这种痛感与葛老刚刚给他涂药时完全不同,竟有一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萧泽玖很想拍一下自己的脑门儿,痛怎么可能会快乐,他真是疯了!
可这小土豆的手指一点也不粗糙,像是缎子在他身上拂过一样,叫他心里怪痒的,他竟是有点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他忍不住蹭了蹭埋在软枕上的脸,伤处那刺痛又酥麻的感觉竟然停了下来,他正要询问怎么了,便听吴非衣对长随道:
“这边我示范过了,你来涂另一边!”
“好,小的试试!”
话音刚落,萧泽玖抱着软枕的手,瞬间就握成了拳头。
“小福子,你想弄死本王吗!”
叫声传出老远,让刚跑到院子的家仆都吓了一跳。
停留了片刻,家仆才快步来到了门口,禀报道:“九殿下,裴姑娘来看您了!”
听到禀报声,萧泽玖和吴非衣的脸色都变了。
萧泽玖是疑惑和不解,吴非衣则是愤怒。
她愤怒并不是因为裴淸怜来寻萧泽玖,只是对裴家人本能的厌恶。
将药瓶都丢给了长随,吴非衣从榻上站起身,冷着脸道:
“九殿下既然有贵客,在下便不打扰了,告辞!”
“你着什么急!”听吴非衣要离开,萧泽玖的心里好像瞬间挤进了一团乌云,变得阴沉起来。
“内个,你等等,我这里不方便养伤,等会儿我与你一起去皇妹那里,本王去那边养几日!”
过来禀报的下人没听到九殿下回话,疑惑问道:“殿下,那裴姑娘那边?”
萧泽玖抿唇想了想,“叫她回吧,就说本王不方便见她!”
下人意外极了,从前这裴姑娘若是主动上门来见九殿下,九殿下就是伤到了,爬也会爬起来见人的!
变了,这世上的事,真是每天都在变啊!
下人不敢不听九殿下的吩咐,立即跑出去对裴家婢女把九殿下的话复述了一遍。
兰月听后一脸诧异,愣了好一会儿才走到马车边对裴淸怜道:
“小姐……九殿下他……他说他不方便见您!”
裴淸怜当然也是意外的,萧泽玖上次说不会再来打扰她,竟真的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她本想等贤妃与皇后斗得两败俱伤,再借助左老王妃的帮助留在官家身边。
可左老王妃几次试探,官家都没有答应,她真没想到,官家居然看不上她!
现在所有事都与她预期的不一样,就连萧泽玖对她避而不见,她心里怎能不慌!
兰月见裴淸怜脸色不好,低声劝道:
“小姐,您别急,老爷已经花银子把那些负面的议论声压了下去,现在许多人都以为是吴老神医没有将医术传给女儿,所以他女儿才联合外人来污蔑您!还是有很多人依旧是喜欢和支持您的!”
“这有什么用!”
裴淸怜紧紧地握着做给萧泽玖的药瓶,她要的,是登到顶峰的机会,那时候她可以不必再为外室女的身份感到自卑,不必再被母亲说没用,更不用被母亲随意嫁人,只为给哥哥换来更多人脉!
她不过想把命运捏在自己的手心里,她到底错在了哪儿!
兰月看到从不流泪的小姐眼角竟是滑落了两滴泪珠儿,急道:
“小姐,还有机会的,老爷不是说了么,等西秦使者来京,咱们就有翻身的机会了!这次绝对可以一雪前耻,咱们只要静等时机到来就好!”
裴淸怜用手背擦去了下巴上的泪,脸上已再无慌乱。
她不会放弃的,即便被人唾骂,也比无能无用,任人宰割的强!
……
另一边,沐云书已送墨归回了国公府,正巧遇上了镇国公。
见到镇国公,墨归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好像看见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若不是他一只手搭在阿泗的肩膀上,镇国公还以为他被打板子的消息是假的!
镇国公冷哼了一声,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道:
“墨家人的拳头是用来杀敌的,你现在真是长本事了,只要不顺心就打架生事,你与那些纨绔有什么区别?”
墨归冷道:“当然有,纨绔们的爹会想尽办法保他们,而你只会骂我!”
镇国公神色一凝,怒道:“你没错我会骂你!”
“够了,都少说几句!”父子俩争执时,墨老夫人从回廊中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真是冤家,一碰面就要吵,我年岁大了,就不能让我耳根子清净点?”
听了墨老夫人的话,父子俩同时闭上了嘴,都将头扭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