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
雨点自漆黑的天空落下，这是苦无们的血水。
除却血水外，还有数量众多的残肢断体。
“后退，往山坡下退！”牙虫孤大声呼唤道。
苦者会成员听令，当即转身打算冲下山坡，寻找掩体，本能的恐惧占据苦无们的心智，逃离是他们现在第一需求。
“不能退，”宁凡下令。
这种情况下除了释天明，疯蟾外，没有人听从宁凡的命令。
“我说了，不能退！”宁凡手中紫色长剑宛若离弦弓箭射出，将一名苦无的腿斩断，那名苦无惨叫一声，跌在地上。
其他苦无停下脚步，对宁凡冷眼而视。
“酋长，你在做什么！”牙虫孤怒道。
“我说了，不能退，”宁凡的声音冷冽起来，蕴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必须将这些夜视者消灭在这里，不将他们处理掉，前方就会溃败，如果黑石部落守不住，我们将会全部覆灭在这里！”
苦无这个群体在长期的磨难中内心早已失去力量，他们的希望都建立在宁凡身上，守在部落前方的苦无们愿意卖命对抗兽潮，也是相信宁凡能率他们离开苦无界。
宁凡之所以站在高台上迎敌，就是为苦无们内心建立一个支撑。
如果宁凡等苦者会成员现在逃离，无疑会给众多苦无战士们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们认为酋长也不过如此，这场战争注定失败。
一个人陷入这种情绪尚且影响不大，如果几百上千人都是如此，信心就像是沙滩上搭建的城堡，被洪流迅速冲垮。
届时，神仙都无法挽回。
“不退的话，我们会死！”一名苦无愤慨道。
“当然会死，既然选择对抗神明，就一定会有人死，我也不例外，”宁凡眼中仿佛有火光闪耀着。
玉化临，胡膳身死，宁凡同样也很痛心。
可战争就一定要有牺牲，每个人都无法例外，包括宁凡自己！
宁凡一步跨出，踩在已经垮塌的高台侧面，将自己置于最醒目的位置，“当我们选择自由的道路时，就已经做出牺牲的觉悟了，不是吗？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认清楚，那还是老老实实困守在这里，永生永世当一个被奴役的苦无！”
“还是那句话，你们真是一群孬种，连命都不敢拼，那就老老实实凿山去，”凶蟾扛起利斧站在宁凡身边。
苦者会成员面有动容之色。
宁凡那种打心底自发的觉悟感染了他们的情绪。
是啊。
怕死的话，他们当初为什么要加入苦者会？
怕死，为什么要留在黑石部落？
眼下这种情况出现不是必然的吗？
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内心就想着逃离？
苦无们停下脚步，手执虚器，站立于山坡上，他们现在不仅仅是意识到自己没有退路，更加意识到自己要主动打破内心的恐惧。
畏惧死亡的人往往死的最快，真正看淡生死的人反而能够活下来。
“嗡……”
一名苦者会成员手中的弯刀颜色忽然浓郁，原本明黄色的弯刀闪耀着光芒，渐渐化为深蓝色。
“我，我的虚器升阶了？”这名苦者会成员惊讶道。
“嗡……”
另外一名苦者会成员手中的剑，则从赤红色转化为黄色，显然也完成了一次升阶。
“怎么回事！”牙虫孤一脸震惊说道。
炼虚之法能够从虚之力中凝出自己的兵器，但在凝聚后往往就定型了，绝大多数苦无的虚器都停留在一阶两阶的范畴。
想要升阶非常困难，需要长久的努力才能做到。
甚至有许多苦无吸收相当数量的虚之力，依旧无法提升自己虚器的品阶。
眼下苦者会成员竟有十余名同时升阶，就连他们自己也感到震惊。
“没有发现自己内心的改变吗？”宁凡冷笑着说道，“你们应该早就想明白，虚器的品阶受到自己的信念影响！”
“信念？我只是觉得在这一刻生死已经不重要了，难道这就是奥秘吗？”一名苦无喃喃说道。
“勘破生死，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这可能就是虚之力的奥秘，”宁凡以冷冽的声音说道。
他在修炼虚之法时，就一直疑惑为何自己掌控虚之力如鱼得水，心底原本就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这与宁凡的经历有关，他在十余年时间内经历过太多绝望，多次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
正是这种认知，让他对虚之力有着莫名的亲和。
“呼……”
上空那片虚无的黑暗中又有狂风席卷下来。
“来了！”宁凡说道。
苦者会众人凝目而视，每一个人心中仿佛有了支撑，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要活下去，拼命都要活下去！
“嗖嗖嗖嗖……”
数量众多的夜视者以极高的速度俯冲下来。
它们的速度实在太快，即使宁凡提前预警下，仍有好几名苦无反应不及时，被一把扣住身体拖向上空。
但此时的苦无们内心存着拼命的心思，就算被拖至半空，他们仍旧挥动着手中虚器刺向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