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立刻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和毛衣,随手扔到了草坪里。然后一把抱起妻子,快步向前跑去。
“不不行这样会伤着孩子”妻子焦急地喊着,却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小赵没有减慢脚步,咬着牙小步快跑:
“我怕再耽误大人都没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才是最重要的!”
当小赵强行顶着最后一丝气力抱着妻子进急诊大厅的时候,却绝望地发现整个大厅已经是人满为患,呼喊声、哭泣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导诊台和诊室已经挤满了人,却几乎没有看到医生的身影。
正在小赵四下张望手足无措之际,怀中的妻子一阵痉挛,随后晕厥了过去。更让他无比恐惧的是,他摸到妻子的裤腿已经被羊水湿透。他只能紧紧抱着唇口发紫,满头冷汗的妻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救命啊!我老婆和孩子快不行了!谁来救救他们!求你们了!救命啊!”
小赵凄厉的呼救声似乎发挥了作用,一名护士破开人群来到了他们的身前。那护士凌乱的发梢上挂着汗珠,洁白的制服上沾满了血痕和污渍,就像刚刚从战场上下来。
“患者多少岁?怀孕多少周了?什么时候破的羊水?”
小赵赶紧压住自己的呼吸和情绪,尽量精简地回答道:
“31岁,32周,大概半小时前出现的症状。”
护士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站起身来厉声喊道:
“这里快来人,32周孕妇,再晚就救不过来了!”
很快,一名只穿着背心,头发被汗水湿透的护工赶了过来。
“家属,帮我抬起患者的双腿,快!”
说完,护工从腋下抬起了小赵的妻子,而小赵赶紧按照指示抬起了双腿。护士走在最前边,从人群中破开一条路来。看着妻子已经苍白如灰土的面色和不停滴下的血水,小赵心乱如麻,只是机械的紧跟着大喊着开路的护士。
来到诊室的门口,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闻之欲吐。地上肆意流淌着混着血污和人体组织的脏水。
“赶紧把人抬走,下一个!”一名护士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小赵这才注意到,诊室门口的长椅上躺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女人,一张被血污弄脏了的被褥裹着她的身体,他的丈夫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把她背了起来,向着人群里走去。
一名护士快速撤掉了长椅上的褥垫,然后铺上了一张干净的。随后一边用扫把和福尔马林清理地上的血污一边说道:
“把患者放上去,快点!”
刚刚把妻子放上长椅,一名蓬头垢面的医生用嘶哑的声音对小赵说道:
“患者家属,我必须立刻对患者采取措施,否则她会有生命危险,但孩子不一定保得住。我只问你一遍,要不要立刻治疗?如果你30秒之内不回答,或者拒绝,就把患者抬走。后边还有很多人等着,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六神无主的小赵茫然地回答着,他已经彻底被吓坏了。
医生看了看腕表,转过了身去换口罩和橡胶手套,而另外两名护士在准备着医疗设备和器械。他们的发梢和额头上满是汗珠,鞋子和白大褂都沾满了血污。
当那医生转过身来的时候,小赵条件反射地说出了两个字:
“救她!救她!”
此刻,他感觉自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那两个会压垮他后半辈子的字来。
“那好,你往后退一点,叫你的时候再上前来。”
随后,医生和护士们就在那张长椅上开始了急救。小赵眼睁睁地看着一把把明晃晃的银色器械被放入妻子的体内,然后又沾满血污地拿出来。他甚至能听到体液喷出时发出的“嘶嘶”声。
小赵的神经几近崩溃,干涩的眼眶中除了血红的双眼,已经没有了泪水。他只能用双手狠狠地撕扯着鬓边的头发,试图用体肤的疼痛来将自己从精神煎熬的深渊中拉出来。
不知时间是如何流逝的,他感觉仿佛只过了一会,又仿佛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护士像刚刚一样,将妻子的身体包裹起来。口罩上还带着血污的医生吃力地直起腰来,气喘吁吁地对小赵说:
“你老婆暂时不会有事了,和护工一起把她抬到楼下大厅去,那有护士给她输液。”
小赵的神经已经被恐惧和惊慌完全麻痹了,只是木讷地点着头。他没有任何思绪,只是本能地听着医生的安排。这时医生哪怕是让他从楼上跳下去,恐怕也不会有半分迟疑。
他没有,也不敢问孩子的事情。只是当一名护士开始清理长椅和地上的血污时,他看到了墙角放着一个文件袋大小的密封袋。袋子里装着红褐色的浑浊液体,他分明看到一只仅有自己拇指大的惨白小手按在袋子的内侧。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那袋子里的液体还未安定,他感觉那支小手在微微地冲他挥舞着。
祁连山下的茫茫戈壁上,凛冽的西北风在黄沙的助纣为虐之下,肆无忌惮地蚀刻着荒原上的一切。那些怪石嶙峋的雅丹地貌,就是它们向岩石贴出的死亡告示。
肖山和王小戈穿着厚重的防寒服,手里拿着长杆状的探测器,在严冬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