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酒席吃过一轮,两人才厚着脸皮姗姗来迟。
来到时,亲朋好友相继走得七零八散,服务员领着她们俩人去到名为潇湘阁的套厅。
移开推拉门,里面一大家子的眼睛,齐刷刷朝她们俩飞来,看向她时,眼中冒火,看向刘存真时,那把火瞬间又灭了下去。
刘存真依旧我行我素,招呼也不打,挺直腰板,朝她爸刘和平身旁坐去。
长幼有序,那个位置,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要论起辈份来,刘存真不能坐那,但论起财大气粗,那个位置还真是她的。
正如她所说,百花园是会员制的园林式餐厅,舅舅也只不过蹭着女儿的明星光环,才得以在这种地方消费,他对这个女儿,从早年的嗤之以鼻,到中年的低眉顺眼。
可以说,又恨又爱。
如果表姐不是明星,如果表姐没能走红,如果表姐是个穷光蛋,舅舅还会多看她一眼吗?
父母的爱,不过如此。
顾南枝对着大伙相继道歉,打过招呼后,欲要往后排座走去,侧旁刘存真一怔,伸手就拉住了她“去那呢?”她不满地说道,掀起眼皮朝顾南枝翻了个白眼,又让服务员在身边加了个座位,安排顾南枝入座后,才从瓷器筷托上,优哉游哉拿起一双雕刻着花纹的银筷子,又矫揉造作般在青花瓷碟子内,夹起一块白色中心带着红的糕点,放入顾南枝的空碟里,最后,仿若无事般自顾自吃了起来。
刘存真的双胞胎姐姐刘存希看在眼里,气在心里“爸,很晚了,我跟宋濂先回去了。”她牵起丈夫的手,露出一个非常得体的笑。
“你这孩子,不还没到点吗,怎么说走就走,今天你爸生日,真真也才刚到,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大家都还没喝个尽兴,不许走。”舅妈刘美婷开口挽留。
“妈,抱歉,我们真的要走了,保姆是新请来的,康康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刘存希柔声柔调的理由很是充分,实在让人难以说个不字。
舅舅舅妈互相使了个眼色,斟酌一番。心想也是,天大地大不及孩子半分大。
正要开口让他们夫妻俩先行离开时,刘存真猛地一掌拍在檀木餐桌上,冷嘲热讽地说“妈,你别让这小狐狸给骗了,关孩子什么事,那狐狸精就是看我不顺眼。”
“真真,你怎么说话的,快跟姐姐道歉,姐姐不是这个意思。”舅妈大声呵斥。
“我一来,她就走,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刘存真嚷嚷道。
一时,餐桌暗流涌动,陷于死寂状。
过了一会儿,宋濂最先稳不住,他脸色暗下一层,学着刘存真拍桌大喊道“存真,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这是你姐姐。”
他不护还好,这么一护着,刘存真瞬间炸开了毛 “宋濂,有句话说得好,你什么货色,我什么脸色,你是今天才认识我的吗?从你认识我那天起,我就已经是这样的人了,我记得那会,你还时不时夸我,说我言辞犀利有个性来着,怎么?现在又变成嘴巴不干净了?是啊,我嘴巴是不干净,不过总比某些人要好,不及某人手段肮脏,连自己亲妹妹的男朋友都敢睡,也不怕会得了性病。”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
这话侮辱了宋濂,侮辱了姐姐,更折辱了自己。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又何必呢?
死寂的二次方再次袭来,整个套厅鸦雀无声。
姐姐面子最薄,豌豆般大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她双手掩面,难堪地跑了出去,宋濂第一时间追赶上去,临走时,还不忘恶狠狠瞪刘存真一眼。
舅舅脸色铁青,舅母同样惨白一片。
倒是刘存真表面看去,淡泊无痕,一脸酸爽的模样。
静默个半晌,诺大的套厅里只留下他们四人,服务员陆续进来收拾,重新摆盘端餐。
舅舅摸了摸下巴,与舅妈对望好一阵,慢悠悠拿起一瓶红酒,绕开刘存真,往顾南枝面前的一只高脚杯倒入“南枝,家丑不可外扬,让你见笑了。”
顾南枝职业假笑朝他颔首,没喝那杯红酒。
刘存真看笑话一般盯着她爸,语带讽刺地说“爸,你送殷勤之前也不调查调查,南枝不喝酒,你不知道吗?”
刘和平的脸霎时阴沉了大半,却硬要强撑着,一脸装笑地客套起身,走到隔壁桌拧开一瓶气泡水,递给顾南枝。
顾南枝礼貌接过那瓶水,说了声“谢谢舅舅”,依旧没喝。
刘存真呵呵笑了两下,瞳仁在她爸与她妈之间来回流转,最终讪然落到顾南枝身上,嘲笑道“南枝,看来我们今晚走错了地方,这不是生日宴,而是鸿门宴。”
一旁刘美婷简直要气死,顷刻发飙,砰的一下,反手拍在餐桌上“真真,你……你给我闭嘴。”
刘存真对她妈还是有几分敬意的,闻言,立刻把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扬起双手,朝她妈做了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以表忠诚。
夫妻俩见状,纷纷放宽了心,心有灵犀打了个眼色后,刘和平把心一横,眯着双眼,笑对顾南枝说“南枝,舅舅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该不该说。”
刘存真依旧没个正经,吊儿郎当地夹起一块桂花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