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顾文萱状似无意地为自己描补:
“我和景洲好好在山路上走我们自己的,结果那两人却跟疯了似的,一看见我们,二话不说就冲过来朝我们动手了。”
“景洲惊慌之下崴了脚,然后又被其中一人打破了头。我一看他额头冒血、直挺挺倒下去了,脑子一热就对那两人下了狠手。”
众人一脸后怕,顾永明道:“你们应该是遇到土匪或者流民了。”
一般的流民是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儿的,但流民里无恶不作的那一小撮,行事却比土匪还要残忍的多。
白崇蹙眉,“咱们这儿也没有成规模的流民或者土匪啊,这些人不会是从其他地方流窜过来的吧?”
托他们那位县太爷的福,他们这个县的百姓,日子过得一直都比隔壁几个县的百姓要好。
这种好不仅体现在能够勉强果腹的人数上,也体现在当地的治安状况上。和其他动辄就会出现恶性事件的县镇相比,他们这儿真的已经称得上一句“太平”了。
“那就不知道了。”顾永明叹气,“我得去找一下里正叔,先把这事儿跟他交个底。”
顾文萱杀人是正当防卫,他要帮孩子善后,可不能偷偷摸摸自己上山埋尸,不然别人还以为他们是做贼心虚,急着毁尸灭迹呢。
“我和你一起去。”白崇说完,把给顾文萱开的药拿出来递给她,然后又交代了哪一捆是治伤的,哪一捆是补身体的,煎药要怎么煎,服药要一天几次等。
交代完,他就和顾永明一起去找里正说这事儿了。
他们白家村的里正姓白,从辈分上来说是白崇没出五服的堂叔。担任里正的这些年,他不仅一直尽心尽力照拂有困难的白氏族人,而且也没少帮衬像顾文萱家这样的外姓人。
当年顾永明因伤退伍,他们这一房被当时还活着的顾老头以分家的名义赶出来,直接落入无家可归且身无分文的窘迫境地。
是白里正说服一众村老,把村尾的空宅子给了他们暂住,让他们不至于去睡露天地。
诸如此类的事白里正没少做,村民们因此对白里正十分敬重、信赖,平时有个什么事儿,他们下意识就会先跟白里正通气。
这次也是一样,遇到了棘手的事,顾永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找白里正报备一声。
白里正虽然不是县衙里那些有品阶的官老爷,但在官府势力基本覆盖不到的乡下地方,“里正”其实就已经是实际上的官方代表了。
顾永明他们提前跟他打个招呼,这事儿就等于是已经在官面上过了明路。白里正知道了这件事,也会亲自带人前去查探。如果事情确如二人所说,他还会组织人手帮忙善后。
最重要的是,以后他还会用里正的身份帮他们作证,不会让人利用这事儿找顾文萱和白景洲的麻烦。
对顾永明来说,这才是可以永绝后患的、善后的正确打开方式。
顾永明和白崇离开后,贾桂芝和顾文萱爷奶也提出告辞。
贾桂芝,“弟妹,那我们就先带文萱回家了。”
宁翠芝点头,“文萱也受伤了,得赶紧回去养着,我就不虚留你们了。”
顾文萱闻言,转头看向她一起借尸还魂的小伙伴——屋子里正平躺着静养的白景洲,她得暂时把他扔在这儿,独自去远方了。
白景洲不知何时已经支起上半身,顾文萱隔着打开的窗户望过去时,正好对上了他仿佛有千言万语蕴含在内的那双眼睛。
顾文萱朝他投去一个满是安抚意味的眼神,“景洲你好好养伤,什么时候我娘准许我出门了,我再来探望你。”
白景洲嗯了一声,视线缓缓转向顾文萱爷奶和娘亲,“顾爷爷、顾奶奶、顾伯娘,我能不能让我妹妹替我去探望文萱姐?”
众人:
宁翠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瞪了一眼自己儿子,贾桂芝则是迅速和自己公婆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这孩子,说啥探望不探望的,景馨要是有时间,你让她随时来我家玩儿。”
白景洲唇角微微上扬,“我会跟她说的。”
贾桂芝心情甚好的与宁翠芝告别,和顾文萱爷奶、顾文萱本人一起返回他们在村尾杂树林旁的家。
他们家不像白景洲家,外面是一圈又高又结实的土坯墙,里面是建好没几年、门脸贴了青砖的气派房屋。
作为白家村最穷的人家之一,顾家只有低矮陈旧、疑似危房的几间老屋,和已经被风雨侵蚀的颇为陈旧的篱笆墙。
当然,穷成这样,并不是因为顾家人好吃懒做还没本事。
除了苛捐杂税一年更比一年多的这个普遍原因,导致他们家穷成这样的,还有一个绝大多数人家都没有的历史遗留原因。
这历史遗留原因要追溯到十五年前,那时,还没有和贾桂芝成婚的顾永明因伤退伍。
彼时正是前朝将乱未乱之际,一切规则、常例都已经形同虚设。
他们那批伤兵,不仅没能按照朝廷律例拿到该得的银钱补贴,而且还在身上的伤得到妥善医治之前,就直接被从京城过来的监军太监当成没用的垃圾,强势赶出了军营驻地。
大敌当前,军中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