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县丞眼神躲闪,彭县令摆出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语重心长的对县丞道:“老弟啊,有些人我们还是不要沾边儿的好。”
县丞想想自己刚才那居高临下的态度,额上不由渗出冷汗,他强笑着对彭县令道:“属下也只是觉得这孩子年少有为,对他很是欣赏。”
彭县令假装已经遗忘了县丞刚刚那声带着俯视意味的“这小子”,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如此我就放心了。”
顿了顿他又道:“穆大人离开之前曾托我照拂白家和顾家,他对这孩子和他那个未婚妻可是相当欣赏的,还跟我说这俩孩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言下之意,你就别打人家的歪主意了,人家的那位未婚妻,可是早就已经得了穆翰之的认可了。
县丞勉强扯了下嘴角,权当是回了彭县令一个笑。
彭县令也不介意他笑的比哭还难看,“说起来,我那不成器的长子、次子和幺女,可还都欠着这俩孩子一份救命之恩呢。”
县丞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彭县令。
彭县令也不怕告诉他其中内情。
“我那长子淘气,带着穆大人的弟弟一起进山打猎,结果却差点儿把命折在山里。多亏了景洲和他未婚妻仗义相救,他俩才能有惊无险的走出深山。”
“还有我家那两个小的,他们前段时间不是走丢了么,拐走他们的人贩子也是景洲和他未婚妻帮忙抓出来的。”
“要是没有他们,本官现在已经失去一共三个孩儿了。”
他没有纳过妾、收过通房,家里一共就嫡妻、继室所出的四个孩子,没了仨那不等于是要他老命了。
县丞此时既震惊又有几分谜团得解的明悟,他就说嘛,白景洲一个乡下小子,怎么就突然攀上了穆大人这个皇帝陛下的心腹近臣,合着根子在这儿呢。
还有他的顶头上司彭县令,他家长子和同窗一起进山打猎,结果却在山里遇到危险的事儿,县丞也是听说过的,但因为对方最终有惊无险的回来了,所以县丞就也没有太当回事儿,却不料当初竟是白景洲和他那个未婚妻救了县令长子和穆大人的弟弟。
他看一眼彭县令,心说对方既然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你倒是直接站出来给对方撑腰啊,还拿穆大人压他是几个意思?
彭县令呵呵笑,当他傻吗?当他不知道这狗东西一直不服气他这个县令,一直想要把他挤下去,自己爬上来做青山县县令?
他一个被下属谋划着踢下县令位置的区区七品官,可不如穆翰之那个皇帝的心腹近臣有分量。
既然是诚心想要帮着白景洲解决问题,那他当然要趁机把穆翰之这个炙手可热的天子近臣扯出来,让县丞这个狗东西彻底绝了算计人家孩子的心思。
彭县令不知道的是,县丞倒是老实了,但记仇县丞说顾文萱坏话的白景洲却是在不久之后,给彭县令送了一份县丞贪赃枉法、私和人命官司的罪证。
私和人命官司的这个事儿,县丞是在彭县令到任之前,和他曾经的上官一起做出来的,如今他那位上官也已经死在战乱里了,但是这却并不妨碍白景洲也给一并翻出来,让它和县丞的其他罪证一起,成为压垮骆驼的其中一根稻草。
托他的福,彭县令总算能名正言顺的把县丞这个碍眼的家伙踢走了。
不过他露的这一手,也让彭县令愈发羡慕起了他在情报收集方面的卓越能力。
要知道,彭县令可是很早之前就想收拾仗着自己是当地人,就总是明里暗里给他添堵的县丞了,只是却一直苦于找不到能把对方拉下马的证据。
现在好了,白景洲把刀直接递他手里了,让他捡了个现成便宜。
再说白景洲。回去把事情经过大略和顾文萱说了一遍,然后又花了点时间把之前搜集到的证据整理归类,匿名送去县衙,白景洲就再也没有为县丞这个不要脸的老登费心了。
他和顾文萱一起,叫上房有福、白景山等人,陆陆续续把小山谷里的绝大多数粮食、肉干、菜干、咸菜、粗盐、布料、药材运到了距离白家村最近的那个庄子。
这些东西他们不打算一直囤着,接下来正是贫苦人家日子最难熬的时候,顾文萱和白景洲打算来一次精准扶贫。
挑好的拿了一部分回家,让家里人分给和他们关系好的亲戚乡邻,然后再分一些给房有福、白景洲等帮着他们忙里忙外的人。
剩下的绝大部分,顾文萱和白景洲带着大伙儿将其中三成一起分成一麻袋加一背篓的物资大礼包,悄悄拿去接济周边村子那些日子过不下去的贫苦人家。
这些眼看就要断顿的贫苦人家,家里的青壮年男女不是死了就是伤了,再不然就是改嫁离开了,家里剩下的,都是求生能力基本为零的老弱残病。
顾文萱和白景洲不想被某些心思不正的人视作冤大头,也不图这些贫苦人家能回报他们什么,所以他们送东西走的是别人做贼的路子。
分装好的粮食、肉干、菜干、咸菜、粗盐、布料,被他们趁夜送到那些日子过不下去的贫苦人家家里,对方一觉醒来,窗台下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多出了满满一麻袋粮食外加一背篓其他生活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