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年,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农村里几乎家家户户,要宰杀养了一年的猪。
腊月二十四黄昏,屠户终于又忙完一家,赶到了李春妮家。
他也是为了照顾,这孤儿寡母的一家人,觉得不必用多长时间,捎带个脚,就能把李春妮家的猪杀了。
屠户觉得,李春妮家那瘦不拉几的恹恹猪,费不了多大劲。
因为前段时间,春妮儿娘为了给儿子筹集看病钱,就想让屠户提前把猪杀了。
屠户过来一瞧,春妮儿娘喂了十来个月的猪,看上去百斤不到。
凭经验,屠户断定,这家养的猪,是“沙子”猪无疑了。
人越是贫穷潦倒,倒霉事就会越多,这简直就是一个不成文的生存现象。
太阳要下山了,屠户已经宰杀过三家正常的猪。
他拖着有些疲惫的脚步,来到春妮儿家,想尽快把她家那头,不怎么正常的猪解决了。
春妮儿娘早已经闷上了,一壶浓浓的酽茶,烧开了一大铁锅滚烫的水,就等着家里的“钱疙瘩”闪亮登场了!
农民把自己养的猪称为“钱疙瘩”,一点儿也不过分。
因为杀猪卖肉得来的钱,来年春天可以继续买一头猪仔儿,可以购买农具和日用品,关键是儿子、女儿大了,得给兄妹俩每人添置一套新衣服。
当然,置办年货、春节期间的人情送往,更是必不可少的。
屠户把杀猪工具放在院子里,把梯子靠着房檐摆放好,进屋悠闲地吸了一袋烟,又喝了两碗茶,才慢悠悠地起身。
屠户迈着懒洋洋的步子,走向春妮儿家的猪圈,他觉得自己蛮有把握。
一个人,就能把李春妮家,那头不成气候的猪撂倒。
屠户站在李春妮家的猪栏边,往里探头一瞧,内心震惊百倍,他又使劲揉了揉双眼,没有看花。
猪圈里面的黑毛猪,就像说书人描述的那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这才几天功夫,咋就像气吹的那样,疯长起来了呢?看上去,少说也得200斤!
乖乖,这苦命的寡妇,到底使用了什么魔咒啊?这可是今年屠户宰杀的几头猪里面,最大也是最肥的一个!
他扭脸对春妮儿娘说:“春妮儿娘,春胜快回来了吧?”
“快了,快了,这时候快该下班进家门了。”
“春胜回来就好,你家养的这大肥猪,得需要俺爷俩捆起来,怕我自己弄不了它。你给它喂的啥?怎么长得这么快!”
“哪有啥?和你们一样,就是煮的白菜帮子,吃的蔫蔫萝卜,掺上草面子,能有啥仙丹妙药?”
“春妮儿娘,说心里话,上次我过来看你家的猪,还以为,还以为是‘沙子猪’呢!谢天谢地,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这时候,春胜下班回来了,他与屠户打过招呼,二人跳进猪圈,把黑毛猪逼到一个角落里,弯腰弓背,猛地抄住猪的一根后腿。
然后,两个人一起动手,用力摁倒猪,并且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到自己的一条腿上,用这条腿,死死地抵住拼命挣扎的猪。
很快,猪的四蹄被捆绑了一个结结实实。
屠户拿出匕首,冲准猪的咽喉,猛地用力捅进去,一柱温热的鲜血,喷射出来,落在了早就准备好的脸盆里。
猪又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两声,便渐渐地没了气息。
最后,只看到它的脖子处,不停地冒着血沫子。
春胜和屠户,把提前准备好的一根长木棍,插入捆绑猪四蹄的绳子里,用劲把猪抬起来,把棍子的一端放在肩膀上,把死猪抬放到灶堂的锅沿边,下面就主要是屠户自己的工作了。
春妮儿娘重新点燃灶堂的火,屠户把猪的头部,浸入大铁锅滚烫的热水里,两手抓着猪的蹄子,不停地在热水里面左右摆动,还不停地用舀子,往浸不锅里的地方撩热水。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左手拽着猪蹄子,右手拿着刮毛刀,快速地刮着猪身上的黑毛。
很快,那头黑毛猪在屠户的手里,变成了一头白白胖胖,没穿衣服的裸体猪。
当黑毛猪全身被屠户刮干净后,屠户用铁钩子,用力扎进猪屁股附近的肉里,春胜又过来帮忙。
他跟屠户一起把白白净净的猪,从锅台边,抬到了提前竖好的梯子上。
然后,二人合力把整个猪倒竖起来,挂到了梯子的横木上。
屠户立在梯子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手执利刃,顺着猪的中间位置,从上到下割下来,也就是给猪开膛破肚了。
冒着热气的猪腹腔打开后,颤颤巍巍的猪内脏,被一一切割并取出来。
大肠、小肠、猪肝肺,整挂的猪下货,也出来了。
最后,切割猪蹄、前后腿、五花肉。
当四分五裂的猪肉,被屠户分割好后,他又坐下来,又吸了一袋烟,又慢悠悠地喝了两口茶。
说:“春妮儿娘,这是我今年宰的最好的一头猪了,瘦肉多、白肉皮薄,真是上乘的猪肉啊!”
春妮儿娘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曾经担心自家养的猪有病,现在看来,不仅没有病,还是屠户夸奖的好猪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