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华在市农校上学,也是今天放年假回家,万万没想到竟然跟李春妮坐了同一辆车。
“春妮儿,听说你在省城读纺校,怎么到市里来了?”
“我来办事,没想到我们就遇见了。”
“可不是,半年没见面了,感觉你比以前又长了不少。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嘿嘿!”
“哈哈,半年没见,你不但个长高了,也更帅气了。”
“不愧是老同学,咱俩就这么互相吹捧吧!”他俩同时笑起来。
“因为不清楚你的详细地址,所以也没给你写信。一想咱们春节肯定能见到面,这不就一起回家了,真好!”司华兴奋地说。
“听说白怀宝上班了,真是有些可惜!他学习那么好,家里条件又好,坚持把高中读完,考大学应该问题不大。”司华对着春妮儿有些叹息地说。
“人各有志吧,他家里后门挺硬的,能去供销社上班,也不是一般可以办到的。”春妮儿说。
有同学坐在身边,春妮儿完全放松下来,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有些饿了,便拿出那包饼干打开,拿出两块递给司华,“我吃过午饭了,你自己快吃吧!”司华没有接。
“拿着,尝尝吧,两块饼干撑不着人。”春妮儿依旧把饼干放到司华的手里。
“那我就吃一块吧!真没想到咱俩能做伴一起回家,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一下子变得有意义了。”司华没有把“缘分”那两个字说出口,而这真的好像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两个老同学边说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县城,下车时春妮儿没忘记摸一摸鼓鼓的兜,买过车票,他俩又一块乘坐上了回家的客车。
司华说:“到了镇上,我爹应该在那里等着我呢,放假的日期,我早写信告诉家里了。”
“我没有告诉家里确切的日子,因为哥哥上班,娘自己去镇上,我也不太放心。”
“没事,让我爹先把你送到家,然后我再回家。”
春妮儿心里觉得甜滋滋的,虽然到家时,天肯定全黑了,可是有司华在,她的安全感爆棚。
天空逐渐拉上庞大的夜幕,远处有隐隐约约的灯光闪烁,司华说:“前面就到镇上了,记得把东西拿全,别落在车上。活动活动脚吧,冻木了吗?”
“还行,一想到能够回家,冷也觉不出来了。”
大客车还没有完全停稳,已经有人站起来了,迫不及待地向车门口挪动。
司华只是双手握着行李,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而头却扭向车窗,努力从昏暗的路灯下,看有没有父亲在。
春妮儿双手攥紧行李,准备着随时起身下车。“稍微沉一会儿,等他们下下后咱再下去。”司华提醒着。
很快,司华站起来,扭头对春妮儿说:“走,下去!我看到爹在那里了。”
刚刚走到车门口,司华就冲着一个老汉喊起来:“爹,爹!我在这儿。”
老汉正吸着忽明忽暗的烟袋锅,翘首扬脖地四处张望,听到叫声,赶紧把烟袋锅在脚后跟处磕了几下,然后与烟布袋一起随手缠绕起来,斜插在后腰的拦绳上。
“华子,太阳高高的就来了爹就来了,那大汽车也够慢的哟。”
“大叔好。”
“好,好,丫头也好。”
“爹,这是我同学,咱先送她吧,她是李家寨的。”
“好来,好来。”老人一边答应着,一边走到路边的大柳树下,解开拴牛的缰绳,把牛车停靠稳当。
又回头对儿子司华他俩说:“快上来吧,孩子!这天真是够冷的,多亏你娘让我带来一床被,让你路上盖着。”
“还是我娘想的周到,感觉脚冻得都有些麻了。春妮儿,快上来。”司华撩开被子,让春妮儿坐上牛车,他自己也随即爬上了车。
司华父亲扬起鞭子,老牛就拉着车慢慢地晃动起来。
通往农村的都是土路,这牛车晃的人内脏似乎也跟着摇动起来,不过感觉还挺舒服,毕竟马上就到家了,马上就能见到娘和哥哥了。
沿着乡间小路,牛车拐进李家寨,终于到了李春妮的家门口。
司华父亲手拉紧缰绳、停好车,春妮儿一边下车一边大声喊“娘!娘!”
很快,大黄狗摇着尾巴跑过去,春妮儿娘也“卟噔,卟噔”地从家里快步出来。
一番客气与推让,司华爷俩又坐上牛车,慢慢地消失在黑夜中。
灯光下,春妮儿娘不眨眼地瞅着自己的闺女,笑眯眯地说:“春妮儿,你长高了,白了,脸也胖了,看来还是省城的风水好啊!”
春妮儿亲热地搂着娘的脖子,涎皮赖脸地说:“娘,俺想你了!想你熬的粘粥,想你炖的白菜汤,想和娘睡在土炕上。我哥哥今天又是晚班?”
“哥哥不是晚班,看看我是谁?”刚刚下班进门的春胜乐呵呵地对着妹妹说。
春妮儿放开娘的脖子,回身叫了一声:“哥哥!”
“看看这是什么?”春胜边说手里边晃着一只“药鸡”(鲁西北有名的特色地方名吃,味道与现在的扒鸡差不多)“娘知道你快来了,让我去镇上买来一你喜欢吃的好东西,犒劳犒劳我们家的‘大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