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不成钢,钻进人群把猴子拽出来,按着脑袋压弯九十度腰,逼着他端正了态度,对陆寒霜道,“小小年纪入了伍,欠管教,您多多包含。”
陆寒霜与先前一样,轻轻颔首,云淡风轻,转身关了门。
一行人望望紧闭的门,又互相望望,神色有些无奈。
这人还真是不理世俗人情只求随心所欲,不论别人满怀恶意,还是满心惭愧,皆举重若轻,气度从容。
“这才是有本事的高人,心态超脱,有句话怎么说的?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几人被青年风度感染,朦朦胧胧心有所想,却抓不住。队长摇摇头,果然俗人悟不到高人的心境,拍拍几个皮猴子催促,“走吧。”
……
陆寒霜再次摘了帽子进去,发现道童已经不在,他揉着额在沙发上坐下,随口问道,“他去睡了?”
萧衍点头,目光滑过陆寒霜颦起的眉,“你很累?”
“说个话的精神还有。”陆寒霜端起已经凉透的茶,喝一口提提神,不想再出波折,直接给出答案,“萧定天。”
“什么?!”萧衍一时没明白。陆寒霜抬抬眼皮,“我救你的原因。”
萧衍垂下眼帘,萧定天,这个名字他自然不陌生——他的爷爷,夜深人静难以入眠时,齿缝里滚了无数遍的名字,“你认识萧定天?他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会拜托你救我?他在哪儿?”
陆寒霜接手这具身体,便不打算否认萧定天的过去,更不在意多一个便宜孙子,“这些问题只需一个答案。”
“你说。”
“你想问的人,就在你面前。”
萧衍立刻明白了青年的意思,猛然抬起头,“这不可能!”眼前的青年最多不过二十出头,“你是萧定天?不,你不是叫陆寒霜吗?”
“陆寒霜是我,萧定天也是。”陆寒霜轻轻一句带过所有内情,他放下茶杯,“砰”一下,像砸在萧衍心里,“想不想认我,你大可随意,不过,从明天开始,我治好你的腿前,你要留在我身边。”
萧衍两条锋利的剑眉像绞在一起,杀得刀光剑影,眉宇间寒光森森,目光迫人,“你真是萧定天?害我瘫痪——连家门都不敢进的懦夫?冷血到十几年杳无音讯的——我名义上的爷爷?”
多年愤恨堆积胸口,他勉强压抑下来不肯暴露丝毫让眼前这人看了笑话,黑洞洞的眼睛里暗潮汹涌,过了良久,才沉着嗓子道,“……你现在是过意不去想回来赎罪?”
“随你怎么想。”陆寒霜的头隐隐作痛,没再浪费口舌,起身进了主卧。
关门一瞬间,大厅里哗啦一阵物品被接连扫落声,表达了萧衍无处发泄的怒火。
陆寒霜并未深想,用一个局外人的姿态处置一个失职爷爷的身份会让萧衍作何感受,或许想到了,也不会在意。
洪荒祖师爷这种生物,站得太高看得太远,心怀大慈大悲大爱大义,但物极必反,目光高远便会忽略近前眼下,忽视小节,凡人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皆不入眼,堪称凉薄入骨。
主卧里的双人床旁有个沙发,道童便盖着毯子蜷缩在上面。此时听到大厅的动静,惊醒坐起,探头隔着门倾听,陆寒霜摸摸他的脑袋让他继续睡,便越过沙发上了床,即没有邀请道童同眠,也不打算让出床。
合衣躺下,陆寒霜慢慢舒展筋骨,运转功法回复灵力的耗损。
时而遇到阻塞——陆寒霜皱眉,是趁虚钻入体内的怨气。这玩意时刻对他虎视眈眈,不尽早解决会成为修炼路上的隐患,目光滑过手指,浑厚怨气要用等量功德化解,这次救灾所得不及百分之一,路还长着呢……
顺着灵力运转把体内怨气从毛孔排出,辛苦片刻,陆寒霜疲惫闭上眼睛,一夜无梦。
“我出来时注意了,咱们部门那个特别会测天象的今天上班来没带伞。”
“我测晴雨不是很准,但今早算的也是没雨。”
杨阳见没雨的结论陆续被高姐和另一个同事肯定,问良嘉,“你觉得呢?”
良嘉反问,“那你呢?”
“依照证据来说,应该是没雨的。”杨阳从兜里掏出一枚钱币,心里问了一句再弹一下钱币扣在手背,查看结果,不由皱起眉。
良嘉瞥了眼戴帽青年,看向显示有雨的正面钱币,“你的预感不错,他确实没说谎。”
两人说话间,见李叔又凑到青年面前问着什么,杨阳道,“他又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