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辈子确实恃才而骄,从没将苏巧巧放在眼里,哪怕被构陷,也挺直脊梁骨,拒不认错。
可后来一千多个昼夜,她就想明白了。
对与错,不过是无聊杂谈时的乐子,只有她当了真,多年修为化为须有,最后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青悟怔住,还是头一次看到小师妹瘪着小嘴,眉尾耷拉,委屈可怜的模样。
小师妹先天火灵根,脾气很是暴躁,在山门内,不知多少人挨过她的打。
从前,他们只当是小师妹性情率真,直到苏巧巧险些死于她手,她又嘴犟得很,这才彻底激怒了师兄弟。
青悟难以置信,眼前人真是骄纵的青逍遥?
他注视着青逍遥水雾迷离的眼,狐疑皱眉,“真的?”
青逍遥低下头,羽睫湿润,瓮声瓮气道,“是我失手将苏巧巧推下枯木崖,是我不好。”
受罚前,她在执事堂据理力争,指天发誓,可山门内,谁信呢?
青悟看着她一滴晶莹的泪花滑过面颊,心里柔软的地方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小师妹的成长他历历在目,还记得她吵着要骑大马,还记得她为一颗糖频频作揖。
那么憨态可掬的样子,恍如昨日。
为了出这水牢,青逍遥暗藏着无尽的恨意,面上梨花带雨的懊悔,“我不应嫉妒她抢走了师尊和师兄的喜欢,我该死,就算关押在这水牢中一生一世,也是我咎由自取,只可惜不能再给师尊敬孝道……”
她字字泣血,眼泪愈发大颗大颗的掉。
青悟感觉心里的疼痛似野火蔓延之势,忙打断了青逍遥,“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做主放你出来,望你日后谦卑待人,莫要再作恶!”
听闻此言,青逍遥抽抽搭搭,眼底却暗沉无比。
而执事堂的小卒冷汗直冒,这就放了,连日来虐待这女魔头,等她重见天日,还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青悟俯身,指尖染着淡淡金光点在枷锁之上,啪啪两下,小卒吓得一哆嗦,凭借小师妹的猖狂,肯定当场将他劈死!
然而,青逍遥明显感到压制灵力的禁制荡然无存,犹如千斤顶化为乌有。
她终于得以舒了一口气,灵力运转,骤然抽身,施施然腾空,立于平地。
长久浸泡水牢里的关系,她腰际以下,沱满了阴寒的水,不一小会儿,地上已经是湿漉漉的一滩。
她利箭般的目光投向小卒,小卒双脚发软,就要忍不住跪地求饶。
却见青逍遥淡然一笑,“这些日子,多谢执事堂照顾,来日我必定厚礼相赠。”
‘谢’?
哪门子的‘谢’?
青逍遥是笑脸示人,小卒却恍然被扼住了咽喉。
小卒瑟瑟发抖,青逍遥已移开淬冰的目光,看向青悟,欠了欠身,“大师兄之恩,逍遥无以为报……”
她话未尽,身子便虚弱地向前栽倒。
“逍遥!”青悟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你怎么样?”
青逍遥虽是精神萎靡,但却强颜欢笑,嘴角溢出了丝丝血迹,“大师兄,逍遥无碍的。”
“这还没事?”青悟大手一捞,将瘦弱的青逍遥打横抱在怀里,阔步离开水牢,“你是火灵根,这水牢的冰川之水,对你有先天克制,你这丫头,早日认错,也少一天的皮肉之苦!”
青逍遥靠在青悟怀中,气游如丝,心底冷嘲一笑。
他们还知道这冰川水对她伤害有多大啊?
她上辈子在这里关押整整三年,寒气入髓,放出来时,已成了废人!
天道山是浔阳地阶上,最为有名的修真门派。
依山而建的楼阁,飞檐斗拱,山间青松,在云雾缭绕中犹如仙境。
回廊下,青悟将青逍遥放下,有些顾忌的四下看了看,“能走么?”
青逍遥怎么会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无非是怕人误会,两人沆瀣一气,说到底,还是怕惹了闲话。
“有劳师兄关心,我可以的。”青逍遥温温笑,憔悴苍白。
言罢,青逍遥扶着回廊的柱子,缓慢的行走。
哪怕她双腿发软,哪怕没挪动一步,犹如筋脉寸断,疼痛难忍。
跟着大师兄缓慢的穿过回廊后,就是清修大殿,清修大殿寻常是待客的地方,往后则是练功场地,再往后就到了道门弟子所居之处。
沿途不少弟子侧目,青逍遥头也没抬,只顾撵着大师兄的影子,抵达了住处。
“你在这等着。”青悟将青逍遥留在台阶处,旋即侧过身去,指端轻点在眉心。
青逍遥知道,他这是在传神,能与师尊隔空对话。
她不知道二人在交流什么,但肯定的是,她勇于‘认错’,还是很及时的。
趁着师门情义还未淡泊,还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若如前世一般,三年过去,天道山,还有谁记得她青逍遥是谁?
片刻而已,青悟转过身,“师尊有言,你若真知错,便去给巧巧当面致歉,你对不起的不是天道山,而是她。”
青逍遥本就心寒,此时更如刀割。
要说还是师尊了解她脾性,不似大师兄这般好蒙混过去。
以她孤傲的性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