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也太快了……”稻本才刚拿起毛巾擦干汗水。
“我们,快上场吧。”松泽支支吾吾道,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长绪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就像是承受压力到极致的瓷器,刺啦一声,细碎又不间断地裂开一条条缝隙,这些缝隙间不断回荡着一句话。
——守备绝对不能失误。
四局上半,白河注意到三垒手田向异常的举止,就像是盯上了猎物,眼睛眯起,眸中瞬间闪过锐利光芒,唇角微微上扬。
“砰!”
第一球就出棒!
似乎是有意控制棒球的方向,白色小球笔直地飞向三垒,田向回神的瞬间,棒球已经从他胯下穿过。
“火车过山洞!”解说员大声喊道。
白河轻笑着跑向一垒,余光瞥到田向慌忙的神色,笑意更深。
出现了。
第二个打者吉泽上场,在长绪投球的瞬间,白河同时盗垒,棒球落入日所手中时,白河踩上垒包,根本无法将球传出。
在众人的欢呼中,长绪看着垒上拍打泥土的少年。思绪逐渐混乱,无形的不安涌了上来,丝丝缕缕束缚住他的躯体,如同陷入浊流中渐渐下沉。
“长绪!不要……”
是监督的声音。
长绪无意识地想着。
监督在说什么?不要什么?
他们的声音经由浊流阻隔,被水扭曲成波纹般不成调的音节,落在耳中断断续续听不清晰。
……不要让他们得分。
紧接着,吉泽顺延白河的攻势,将白球击到二垒前方,白河依旧大胆盗垒,如他所料二垒手松泽也发生了失误,棒球从手套中弹了出来,不说三垒,就连一垒也来不及传。
松泽握着棒球茫然地与长绪对视,盛夏的高温里,指尖却开始发凉。
就这样,场上出现无人出局,一三垒有人的情况。
樱泽的裂口,被白河彻底撕开。
多田野摇了摇头:“这样的投手还真是难熬,分明能够稳稳拿下的出局数,却接连发生失误。”
泽村不明白:“为什么守备会突然乱掉呢?”
“因为鸣桑的表现吧,只要丢掉一分就会输掉比赛,这就是他不断从投手丘上施加的如此沉重的压力。之前的对手都是因为急于攻略蝴蝶球自乱阵脚,樱泽一直都是靠着这一点走到现在。”
泽村:“而现在,是轮到樱泽为了攻略鸣桑而慌乱。”
“没错。”多田野点点头。
“鸣桑果然很厉害。”泽村感叹道。
此时已经二三垒有人,原田正在击球,第一球被放过,成宫在等待区喊道:“阿雅桑,这时候要是打不出来,就拔掉你的第四棒!”
“可以这么做吗?!”泽村震惊。
“当然不能!”多田野头疼反驳。
原田:“吵死了!”
自家投手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原田凝着神色,似乎把想要揍人的心情都体现在挥棒上,第三个白球飞来的瞬间,凌厉的棒风飒飒作响。
“砰——!”
一声长远清脆的击球声在场内远远回荡,棒球如同一道白色激光刺进场边高高的大墙上,坠落到墙外的观众席中,慢慢滚动。
“来了!稻实主炮兼队长的三分炮!”
大脑在一瞬间空白。
指尖已经渗出汗水,樱泽监督在选手席焦急地比划着暗号,他喊出传令员上场,少年们聚在投手丘,手忙脚乱地安慰着长绪。
“不要紧张,阿明,按照我们的节奏,一步一步来,一定会有机会的……”
真的有吗?
“保持禅意,阿明,我相信你!”
但是我不相信自己……
“我们会守住的!”
可他们能从那个成宫鸣手中拿回分数吗?
压倒性的实力差距已经被深深地刻印在眼里、耳中、还有大脑里。
樱泽的守备们不由自主地陷入沉默。
稻实打线彻底爆发,樱泽却连连失误,不仅捕手捕逸,就连投手也开始爆投,在这半局,稻实一共拿下八分。
成宫站上投手丘的那一刻,全场的气氛来到高潮。
以不可战胜的姿态立于投手丘,给对手带来绝望的投手,带动队友让攻击节奏升温的投球,仅靠他一个人的存在,就能让明星选手齐聚一堂的稻实变得更为强大,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王牌。
撑住球队,不动如山的支柱。
——什么才叫做&39;王牌&39;。
泽村想到不久前成宫对自己说的话。
少年看向他的眸子很亮,是能够让人联想到夏日的色彩。棒球队的少年们偷偷聊过成宫在日本罕见的发色与眸色,说他的瞳色像天空,泽村觉得不对。
天空的蓝太单一了,当有乌云存在时,天空就变成了毫无特色的灰黑。
成宫鸣的眼睛更像大海。
澄澈的海,沉静的海,狂寂的海,变化万千,无时无刻不在体现成宫鸣的个性,让人知道,生命也可以这样飞扬跋扈,这样孤独,又这样自负。
光线入水后都会改变方向发生折射,这就是大海的力量,霸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