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瑄定定地看着妻子,“孩子们还太年轻,镇不住那群老狐狸。”
所以咱们还不能退,去过含饴弄孙的退休日子。
郦漓明白他的顾虑,笃定道:“我看涟涟就很好,我们可以慢慢退,不断加压,才能不断创造惊喜,不是吗?”
如果涟涟一心扑在工作上,她就不会有精力和邵翊辞纠缠了。而且没准,简之恒那个臭小子也会被她拽回来。
“老公,我们不能一辈子护着阿恒和涟涟,该让孩子们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了。”
简瑄明白了妻子的意思,“那洛洛呢?你打算让她离开父母,亲自教养她吗?”
郦漓的手段向来高明而不留痕迹,“不是完全脱离,而是减少接触,你觉得如何?”
名义上自然是随时可以见面接触,实际上就不好说了。小孩子的忘性大,有了其他的爱与新鲜来填充,对父亲的依赖自然淡薄。
杀人诛心,这一招着实稳准狠。
简瑄不置可否,他知道妻子的心结在哪里,也许是出于为洛洛好的基点,但事情不一定会如她所愿。
另一边,一家三口跟渡了一场劫似的从朝暮城逃出来。邵翊辞请简之涟和洛洛一起坐他的车回去,简之涟也默许了。
洛洛陪她坐在后座,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没必要说。
简之涟乍然见到母亲,想起过往的种种隐瞒,也没心思说什么话。她穿着优雅得体的商务套装,靠着椅背慵懒坐着,目光落在窗外不断流逝的绿化带上,漫不经心想着些什么。
忽然,她的肩膀上落下一份小小重量,简之涟偏过头俯视,洛洛的小脑瓜低垂,静静倚靠在她的肩膀上,浓密纤细的睫毛小扇子似的落下一片阴影,温热柔软的触感,微弱而均匀的呼吸声,竟是闭着眼睡着了。
想到白天简瑄带着洛洛在外玩了一天,也就不奇怪了。
简之涟伸出另一条手臂,慢慢拨弄去洛洛落在鼻尖的细软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冷淡疏离的目光如冰雪消融,令人诧异的柔软。
邵翊辞在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忽然怔然。
在洛洛未出世之时,在他们感情正浓时,他也曾设想过不止一次,他们会不会有一两个可爱的孩子,闲暇之时,一家三口温馨出游……
只是,梦境戛然而止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穷尽一生都不会看到这个场景了。
他不配了。
可是,洛洛值得。
这段路如果永远走不到尽头该多好。
“洛洛,醒醒,到家了……”
洛洛迷迷糊糊睁开眼,一阵困乏上涌,她疲倦的合上眼,又睡过去了。
邵翊辞无奈道:“别叫醒她了,我抱她上楼。”
在简之涟的协助下,他弯腰轻轻把洛洛抱出来,送到了简之涟家里。
“去主卧,今晚我陪她睡。”
简之涟想到洛洛最近受了惊吓,怎么也不太放心。
邵翊辞望着她略有些疲惫的面容,目光落到她眼下遮不住的青黑,轻声道:“你明天还有工作,让洛洛回我那边吧,我陪她睡。”
洛洛还小,和父亲一起睡不需要避讳。
简之涟摇摇头,“还是跟我一起吧,不看着她,我不放心。”
邵翊辞不再多说什么,把洛洛放在了主卧的大床上,和简之涟一起帮她脱掉了鞋袜外套。
为洛洛盖被子的时候,两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下意识对视一眼,简之涟立刻收回了手。
“抱歉。”邵翊辞直起身,走出了她的房间。
简之涟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指,心想她已经心如止水,不会再对与邵翊辞的接触产生反应了,这是个好现象。
她轻柔地为洛洛遮好毛毯,也起身走了出去。
邵翊辞在客厅等着,两人还得应对后面的事,总得及时讨论一下。
简之涟刚走出房间,手机就震动起来,来电显示——
混蛋。
这是她给简之恒备注的“爱称”。
这个时候打给他做什么?他难道知道爸妈来她这边的事,他消息有这么灵通吗?不应该啊……
要是有简之恒搞得鬼,她一定搞死他。
简之涟绕过邵翊辞,去阳台接电话。
邵翊辞望着玻璃门外的简之涟,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是看表情就知道不是很耐烦。
那就不是简家父母,今晚这一关暂时过了。
邵翊辞去厨房倒了两杯温水,等着简之涟回来。
简之涟很快便挂了电话回来,这段时间她在邵翊辞那边吃了不少饭,很顺手地拿起杯子喝了两口。
“长话短说,我一会儿有事。”
“这么晚了,我送你过去。”
在明晃晃的等光下,简之涟盯住他额头上不明显的伤痕,忽然一笑,竟是道:“你还想再挨一顿打?”
邵翊辞瞬间猜到,“简之恒回来了?”
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很笃定。
简之涟的眸中划过一丝诧异,邵翊辞这人啊,还真不能多跟他说。一两句话而已,旁人可能摸不着头脑,他就能迅速反应过来,可见多么敏锐的洞察力与判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