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岁月长河那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涌动的平凡轨迹里,陶美美就像一颗被命运随意抛置在不起眼角落的沙砾,曾被困于一方狭小天地,学历仅止步于小学,恰似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还没来得及憧憬广阔天空,便被生活的樊篱早早束缚了手脚。她也曾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对着昏黄灯光,摩挲着小学毕业证书,满心无奈与怅惘,那些年少时未竟的梦想,像肥皂泡般在琐碎日常里逐一破碎。
她的丈夫,李大山,实打实是一位朴实憨厚的汉子,面庞被厨房烟火常年熏烤,透着健康的古铜色,笑起来时,眼角细纹都绽着质朴劲儿。
晨曦初破,微光像一层薄纱,悄然渗进陶美美和李大山那间紧凑的屋子。闹钟还没来得及“嘶吼”,李大山就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弹起,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麻溜地套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外套。
“美美,我起啦,今天店里接了个大宴席,得趁早去摆弄那些食材,可不敢误了事。”李大山边说,边趿拉着鞋往门口走,弯腰系鞋带时,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陶美美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忙活,锅里的鸡蛋在热油里“滋滋”作响,她手里拿着锅铲,匆匆探出头来,几缕头发不听话地垂落在脸颊边,睡眼蒙眬中满是担忧:“哟,这么早呀,路上千万小心点,天还没大亮呢,车都开得野。早饭给你做好了,在桌上,热乎着,可别又像往常似的,急得一口都不吃就跑喽。”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李大山走到桌前,端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呼噜噜喝了几口,又顺手抓起个馒头,边塞边嘟囔,“今天这场面大,老板都跟着紧张,说要是整好了,以后这种大活儿能接不少,提成也能多拿些,咱家里不就能宽裕点嘛。”
“钱是挣不完的,你身体才是要紧的,天天这么熬,铁打的人都受不了。”陶美美关了火,端着炒好的鸡蛋走出厨房,眉头拧成个“川”字,把盘子重重搁在桌上。
李大山嘿嘿一笑,站起身,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轻轻拍了拍陶美美的肩膀:“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你就别操心我啦,在家顾好孩子,别让他调皮捣蛋惹你生气就行。”说罢,他转身开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那还透着丝丝凉意的晨雾里。
日光像个调皮孩子,在天空肆意奔跑了一整天后,夜幕才缓缓拉开大幕,浓稠如墨汁般的夜色肆意蔓延,街头巷尾的灯火早已闪烁许久。李大山拖着两条灌了铅似的腿,裹挟着一身洗不掉的油烟味,一步一步挪到家门口。
门“吱呀”一声的被推开,陶美美正在客厅叠着衣服,闻声赶忙起身迎上去,接过他沉甸甸的背包,眉头瞬间皱起,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哎呀,我的天呐,这味儿可真大,累坏了吧,快坐下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