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的回答让杨坚十分满意,他没有看错这个次子,野心勃勃,同时也有城府心机,但性格过于急躁,缺乏耐心亦是他的缺点。
“广儿,你锐意进取,能够掌握大隋的主要矛盾,这是好事,但你切记,治国一定要谨慎,任何矛盾都不可能一夜之间解决。”
“就说佛门,僧侣遍地,且与王宫贵族多有联系,甚至不少人终身侍奉佛陀,在这些人的心里,你我父子未必比得上佛门。”
“朕灭佛之事,你要好好看着,若他日朕有意外,这大隋江山就要交给你了。”
杨坚托付后事的口吻让杨广愈发惊讶,皇权至高无上,天子一声令下,伏尸百万,血流千里,佛门与关陇世家的确是问题,但他们真的能反抗皇权吗?
不管心里如何想,杨广在表面上还是恭敬的应承下杨坚的叮嘱。
杨广退下后,杨坚神色忧虑,北周武帝宇文邕之死就像一柄利剑悬在他的脑袋上,让他时刻不敢怠慢。
待到辩经之后,便是他与佛门彻底摊牌的时候,佛门会采取什么行动呢?
次日,朝堂之上,佛道儒三家齐聚,一心大师代表佛门,他见到高颎时,根据佛门的消息,高颎昨天还在秦州,怎么今日就出现在朝堂上。
高颎作为当世名臣,威望极高,他的出现使佛门未战先怯。
不多时,杨坚到来,众人行礼完毕。
“辩经开始。”
随着杨坚高坐在皇座之上,身边宦官高声一喊,这一场吸引天下人注意的辩经终于开始了。
帝踏峰,慈航静斋,梵清惠心中不宁,她姿色超然脱俗,不似凡人,她的师父慧眉师太也还活着,但目前不在慈航静斋,在蜀地最大的寺庙——佛兴寺内。
一心师叔佛法造诣深厚,今日辩经应该不会出错,可不知为何梵清惠越来越觉得事有不妥,她的慈航剑典已经修炼到剑心通明的境界,对很多没有发生的事情有一种冥冥之中的直觉。
啪嗒——
蓦的,梵清惠手中一串佛珠竟然断了,散落一地,坠入山崖之下。
云海翻腾,天穹顷刻间昏暗下来,山风猎猎作响,吹动她一头乌发,连带裙摆飞扬。
古树摇动,落叶纷纷。
梵清惠神色难看,一双翦水秋瞳中升起浓浓的忌惮之色。
山雨欲来风满楼,天象不好,辩经怕是要败了。
“来人!”
“斋主!”
一名白衣女尼,腰佩长剑,恭敬的来到梵清惠身后。
“去告诉宁远,她报仇的时候到了。”
“是!”
白衣女尼快步退下。
随着白衣女尼离开,梵清惠的心底勉强安定下来,杨坚是佛门一手扶持上去的,但佛门从未对杨坚放心过,或者说梵清惠从未对杨坚放心过,她本就是猜忌心重,何况皇权独尊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佛门想要控制皇权,太难。
尤其是杨坚乃有为之君,这种人又怎么会乖乖听话?
这一次若能干掉杨坚,梵清惠要吸取教训,培养一个无能之辈,可旋即她又叹了口气,太平盛世,扶持一位庸碌之辈自然也没什么。
但若恰逢乱世,群雄逐鹿,佛门选一个庸碌之辈,是绝无可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的。
当年东晋末年,魔门选择桓玄结果落得大败,便是例子。
这本就是一件不能两全其美的事情。
五日后,一心大师从大兴返回帝踏峰,他神思不属,面容苍白,到达慈航静斋的主殿时,瘫倒在地上,引得慈航静斋内的女尼一片惊呼。
梵清惠快步行来,看到他这般模样,大吃一惊,心底不安之感越发浓烈。
“师叔,到底出了何事?”
“斋主,辩经失败,杨坚废太子杨勇,贬为庶人,立次子杨广为太子。”
一心大师说着嘴角吐出一口血来,他面如金纸,气息急促。
“贫僧佛心被高颎和裴炬联手所迫,禅心反噬,命不久矣。”
“斋主,杨坚准备万全而来,竭尽全力,请斋主避开其锋芒,待到其再而衰、三而竭时进行反击,方可将之击败。”
“阿弥陀佛。”
一心大师话毕,当场身死。
梵清惠双拳紧握,杀机凛然,杨坚欺人太甚,这个白眼狼,自己早晚让他死!
“将一心师叔安葬。”
梵清惠将一心安葬,又赶紧写下一封密信,命人送去佛兴寺给师父慧眉,同时仔细思索一心临死前的建议,她承认一心的建议很重要,也很有作用,不管是辩经还是废太子,杨坚一朝发动,准备万全,眼下自己处处被动,贸然出击,只会被杨坚抓住破绽,不如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阿弥陀佛”
念了一声佛号,梵清惠压下内心怒火,恢复冷静。
随着辩经结束,一心身死,重立太子,杨坚开始实行灭佛的第一步,那就是不允许王公贵族家中奉养僧侣,一经发现,革职查办。
在杨坚的诏令下,大部分王公贵族都不再奉养僧侣,毕竟奉养僧侣影响到自己的乌纱帽和性命了,他们还没有虔诚到为了佛门舍弃的自己性命的程度。
这是杨坚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