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煜坤有个小小的餐厅,里面是一张方形餐桌,一个方茶几、几把椅子和一个置酒架子,虽然没有那种仿古的看着高雅,但是绝对实用,上面的酒从泡了中草药的散酒,到国内各地的品牌酒,一应俱全。
刚进去就有一股子浓烈的牛羊肉膻腥味儿,我说:“老哥,你该不是蒙古族吧?”
张煜坤说:“我不是,我们打完抗美援朝,国家就安排我们来到这戈壁滩,改名换姓从事秘密任务,我一直干到了复员,时间待久了,我也舍不得离开这戈壁滩了,就在这里扎了下来,我来这里已经快二十年了,我把老家的下一辈也都带过来了。”
我问道:“儿女都来了?”
张煜坤笑道:“我这一辈子被耽误了,没有结婚,现在有一个侄子,一个侄女,两个外甥跟着我来这边。他们跟你年纪差不多,只不过资质一般,怕是接不了我的班。”说完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晚饭上桌,虽然张煜坤的晚饭很有内蒙特色,但是仍然保持着关中人的饮食习惯,饭桌上既有手把羊肉,酸奶这些内蒙特色美食,也有油茶、烙饼这样的关中主食。有四个年轻人和我们一起吃饭,张煜坤给我介绍道:“他们是我的侄子侄女张佳、张棋,我的两个外甥,刘天宇、刘天华。”
我也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张佳、张棋按照年龄一直把我叫哥,刘天宇、刘天华看张煜坤把我叫兄弟,就自觉的把我叫叔,特别是刘天宇跟我喝酒时,一口一个“叔”,我都有一种错觉,总觉得他就是一个小孩子。
在我喝断片之前的最后一点记忆是,张煜坤搂着我的肩膀说:“大医至简,我看好你,你跟我好好学,我把所学都传授给你。”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和刘天宇睡在一张床上,我的衣服也被扒了,不用说我也能猜出来,我肯定出酒了,但是看着地上枕头上并没有污秽之物,估计都是刘天宇给处理了。看着旁边沉沉睡着的刘天宇,我心里很内疚,赶紧收拾起床,我的衣服已经不知去向,枕头边放了几件别人的衣服,肯定也是刘天宇给我准备的。
走出院子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昨晚喝的啥酒,咋那么烈。
张煜坤见到我,说道:“卫国,我看你穿天宇的衣服还很合身嘛。是不是头很疼啊,来我给你扎几针。”
来到诊室,他让我脱了鞋袜,在我涌泉穴扎了一针,不出几分钟立马有一种醒神开窍的感觉,大脑一下子就清醒了。
不一会儿,张煜坤拔下针,跟我说:“你以前有一点中医知识,只是缺乏实际灵活运用,你就先从针灸开始练习吧。天宇这块比较熟练,你可以多向他请教。”
说完给了我一个棉花荷包,一盒银针,说:“去练吧,要扎透荷包而且银针不能受损。”
我拿出一苗银针试着向荷包扎进去,没想到荷包外面厚厚的一层棉布直接把银针折断了。
张煜坤笑着说:“针灸讲究的是个揉劲儿,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多练习吧。”
我现在还是一脸疑惑,问道:“我们昨晚是不是已经明确了是师徒了?”
张煜坤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要努力,不然会被逐出师门。”
我回答道:“能跟你学,我无尚光荣,只是我不敢再叫你老哥了,以后还是叫你张叔吧。”
张煜坤笑着摆了摆手说:“无伤大雅,你随意。刚开始你们看我老,不是还叫我张爷嘛,叫啥都不重要。”
我心里只想起一句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通过几天的磨合,我在这个院子里已经生活的非常自如习惯了。只是我们之间的称呼还是不顺,张佳,张棋,从头至尾都叫我哥,刘天华刚开始和刘天宇一起叫我叔,后来也改叫我哥了,而刘天宇却自始至终都叫我叔,我给他纠正过几次,他却坚持叫我叔,我心想随他去吧。
张煜坤的诊所叫“灵萃堂”,每天都有上百名病患从全国各地甚至国外慕名前来,张棋负责分诊,张佳负责轻症的诊疗,刘天宇负责针灸,刘天华负责抓药熬药,张煜坤负责巡诊和诊疗疑难杂症。
灵萃堂虽然忙却不乱,有两个蒙古族大妈专门负责做饭,灵萃堂会给来看病的病患及家人提供免费午饭和茶水,这也是一大笔开销,再加上还有一些附近的农牧民病患,因贫困交不起诊费的也大有人在,他们也都大方的免单,这都证明了灵萃堂是不差钱的。
我和刘天宇住一个房间,其他人都是一人一间,刘天宇也就趁着晚上休息的时间指导我施针,有时还主动当起了病患,让我扎,他会提醒我扎的穴位对不对,深度够不够。我打心眼里感谢这位小我一两岁的大侄子。
张煜坤有空的时候也会给我讲一讲理论,他说:“我主要取张仲景的寒凉派和叶天士的温病派之所长,遵循大医至简的理论思维,贯彻因病施治原则,以阴阳五行运行原理对应人体,五脏要实、满,六腑要空、通……”
多亏我在吕祖观曾经有一些中医基础知识,要不然我现在肯定理解不了中医哲学思想。
他看我沉思又安慰我道:“卫国啊,你要记住老祖宗留下的这句话‘秀才学医,笼中捉鸡’,以你的资质,一定能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