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罗静静的注视着床上人儿的容颜,眉眼间似乎还残留着悲伤,脸颊上还留有干涸的泪痕,那一抹痕迹刺痛了他的眼。
他伸出了手,像是渴望着,但手在颤抖,透着主人的害怕。
慢慢的靠近了,更近了些,炎罗弯下了身子,颤抖的指尖终是触上了她的脸庞,还有着温润的触感。
轻轻的磨蹭着,温柔,缠绵,又是小心翼翼,像极了做坏事的小孩害怕被发现的模样。
一句话在房内细细的响起。
“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像是迟到了很久很久,久到了连他自己也觉得,他不配被原谅。
炎罗的手指像是触电了一般抽了回来。
“若是你醒着,想必不会愿意见着我吧……”
近乎呢喃的语气带着无尽的缠绵悱恻,深深眷念。
“梵儿,梵儿,梵儿……”
一遍遍,一次次,像是怎么也无法满足一样,炎罗的嗓子低沉,嘶哑。但他执着的喊着,每一声的溢出都在牵动着他的胸口,一抽一抽的疼,麻麻的,像是啃噬着他的神经。
“梵儿,对不起……”
一句含尽了无穷的愧疚,歉意,和悔恨。
良久,房内再次想起了轻微的声响,而这次,炎罗坐在了床沿上,静静的看着魏梵的眉眼,一遍遍的用眼神描绘着,他贪婪的看着她的容颜,像是要深深的记入了脑子里。
与记忆中一样,一样的气质,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动人心魂。
她没有变,变得人是他罢了,是他将她遗失了,并且似乎再也找不到了。
“梵儿,或许你不信吧……”炎罗低低的笑了,那笑很轻,“失去了记忆,但我依然爱上了你。”
“若是早一点发现了,你是否不会再受这般波折。”
炎罗轻轻的抓起了魏梵垂放在两侧的手,不用力但缠绵的握着。
“我执着了于记忆的片段,试图寻找上一辈的记忆,这便是我犯下的第一个错。”
“将你抛下了荒原,追寻虚幻的景象,这便是我犯下的第二个错。”
“谋杀了孩子,这,是第三个错……”
抓着她的手,猛地握紧了,炎罗缓缓的松了些力道,克制着自己。
“将她当成了你,大概是……我最大的错吧。”
心,在抽痛着,炎罗任由着悔恨啃噬着他的心口。
“为了复活孩子,你耗费了无尽的心血,梵儿,你说错了一点。”
“主谋,是我罢了。而你……连帮凶也不是。”
低头,伸手缓缓的靠近了魏梵的脸庞,拨开了黏在脸上的碎发,指尖忍不住再次眷念的摩擦了一会,才缓缓离开。
“我曾迷惑过,迷惑过自己的选择,也后悔过,但我的后悔终究是太迟了。”
“我记得,梵儿,我记得的……断玉镜内,你躺在我身下,眉眼温顺,在我躁狂的时候,我顾不上疼惜,想必将你弄疼了吧。”
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炎罗低低的笑了。
“在那里,在躁狂的时候,我便对自己说,是你了,那便是你吧,那些记忆不要又何妨,记忆中的那人是谁又何妨,在那一刻,我想要的人是你罢了。”
“梵儿,我后悔了,梵儿,你会原谅我吗……”
良久,一句低低的话语:“大抵是不会吧。”
自问自答后,炎罗自嘲的笑了。
“是我迷了眼,当怀疑产生的时候,我已服下了那些汤药,不多,但已足够对我产生了影响,但我没有行动,我想要知道是谁在我身边插了眼线,那大抵是我最愚蠢的时候罢了。”
“交战的时候,我的心神还有一丝清明,我让自己不伤害到你,但我终究低估了月挲的命令……”说到这个,炎罗便感觉到了一股剧痛从胸口弥漫着,哪怕现在回想起那日的情景,他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将你刺穿后,我发了狂,我不断的破坏一切事物,我试图找回自己的主控权,在快要失败的时候,我感应到了。”
“我感应到了自己将要失去你,梵儿,那是我无法想象的事……我凭着本能摘了那花,凭着本能赶到了你身边……”
“梵儿,你永远不会知道,当我看见你一身喜袍,静静的站在那里时,我的心脏是会痛的,鬼物的心脏原来是会痛的。”
低声细语,丝丝缠绵的话语,只是听着便能感受到了语句里的悔意,曾高高在上的阎罗王此刻也不过是一个奢求原谅的忏悔者。
“庆幸的是,我终是赶上了。梵儿,我庆幸着你未嫁……但这你或许是不信的,呵。”炎罗闭了闭眼,说出了这句话。
突然的,一句回应炸了开来,“我不信,那么你便说到我信罢了!”
炎罗一怔,只见那床上本该闭着眼睛的魏梵不知何时醒了过来,那双眼眸在黑夜中也闪烁着光芒,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炎罗。
“莫尘逸,若要我信你,你便拿出足以证明的话。”
炎罗贪婪的看着她的眼,不舍得移开一分一毫的目光,那种眼神,像是看待时间最为宝贵的宝物一般,那种眼神,魏梵何其熟悉!
“莫尘逸,你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