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单纯地以学姐的身份告诫她尽快上学之后, 叶从心潦草地整理了一下心情,买了次日的火车票。
也该回去了,这一趟小岛之行她准备得太不充分,药没有带够, 也没带电脑,两天不看电脑她已经快疯了。更可怕的是,第二天一早, 她想起自己第一天来的时候换下来的衣服还晾在浴室里,身上穿的仍然是丁香的衣服。
倒是不难处理,回京之后找机会还给她,如果她不想要了, 便扔掉就好。
上午十点, 叶从心告诉甜甜,自己即将启程回家, 得到了甜甜通过短信回复的一个简单的“好”。忘掉丁香, 只记得海岛的美景和家中正在等待自己的小姑娘, 心情也渐渐美丽起来。
叶从心退掉了房间, 刚要离开宾馆, 迎面就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风风火火地推门冲进来。男人冲向电梯间, 然后突然半路刹车,杀回到叶从心面前,满头大汗,“叶学姐,幸好你还没走!”
“陆南?”叶从心认出了他, 心里有些不舒服,“你知道我要走了?”
“丁香说的。”陆南豪迈地擦了把汗,“我这不,赶紧从单位跑过来!”
叶从心不得不暗暗称赞丁香的聪明。她果然非常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才不会回心转意地去找她,而是干净利落地直接离开。
陆南把叶从心拉到宾馆外,才说:“叶学姐,你不是来找丁香回学校的么?这还没有完成任务,怎么就走了呢?”
“……丁香是怎么和你介绍我的?”
丁香对陆南说的当然是虚虚实实。说叶从心学姐是平时非常照顾她的一位前辈,也是毕设导师手下最得力的研究生。导师知道她一直没去上学,很着急,然而自己又忙得分身乏术,于是特派这位学姐来接她。
陆南说:“她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叶从心笑道:“没有,很对。导师说,如果她实在病得不轻没法回学校,我就只当是来看看她,带她回学校的任务就罢了。”
“你也见到丁香了,你觉得,她是有病么?这就算看望完了,可以回去交差了?”
叶从心没陆南这咄咄逼人的一句话问得结舌。很显然啊,丁香没有病,她顶多是有神经病。但是叶从心一想,不对,你这位男同志,作为喜欢丁香的邻居,你有什么立场对我这样吹胡子瞪眼?她冷冷地甩下一句:“她有病,脑子有病。”
叶从心心情舒畅地飘下宾馆台阶,然后在人行道上被陆南抓住了手腕。陆南特别抱歉地放开她,一边鞠躬一边道歉,好好一个挺拔的山东大兄弟,此时像个小弟一样地认错。他说,他不是故意抢白叶学姐,只不过心里太为丁香着急了,如果叶学姐不帮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救救丁香。
叶从心一听,走不动路了,“救她?她怎么了?你和我详细说!”
“也不能说是救……唉。”
陆南请叶从心来到附近的咖啡店坐一坐。路上叶从心终于了解了一下陆南其人。他在旷岛县也算是不得了的好学生,山东大学的法学生,毕业后考了公务员,在旷岛县政府做着一个清闲的日常看报纸工作。他工作稳定人品又好,长得也挺端正,不少人抢着给他介绍对象,然而已经24岁的他却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他虽然不说,但是叶从心知道,他只是在等丁香而已。
陆南今天是临时翘了班,好在它平时招人待见,就算被领导发现,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他自觉地给叶从心点了杯焦糖玛奇朵,挠挠头说:“突然让我说,我还有点理不清头绪。丁香这事还挺复杂的。”
陆南给叶从心带来的第一个消息就是重磅炸弹级别的:丁香的父亲已经在两周前去世了。老人去得很突然。明明依靠着透析,他的心脏压力得到了相当大的缓解,可是谁也没想到,一场夏秋交际的流感,居然让他的病情急剧恶化,数日内夺取了他的生命。
“还没过三七。她昨天来见你的时候,特意把黑箍摘了,让我别提这事。”陆南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她这是为什么要瞒着你。”
陆南不懂,叶从心却懂。推算一下时间,她现在知道了,那两千块钱确实是急用,但并不是医药费,而是给父亲办后事。最爱她的人就那样突然地走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成天夜里闷在被子里,为自己没能更多地陪在父亲身边而后悔。那些做着翻译的活计的时间,那些抽空与叶从心视频聊天的时间,如果都用来陪伴父亲,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
陆南说,丁香太爱她的父亲了。即便是不上学,也一定要在家里守完头七,那几天她常常不眠不休。这边的习俗是不仅要带黑箍而且戴白头巾扎白腰带,丁香只要不是睡觉,这一套装束就绝不换下来。
“嗯,她确实是那样的好孩子。”叶从心握着咖啡杯的手太用力,纸杯被她捏变形了。
“而且她难受也不和别人说。她的朋友圈一直发着很正常的内容,和同学交流也是快快乐乐的,谁都不知道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叶从心挤出一个苦笑。是啊,连我都不告诉。
紧接着,陆南扔下了第二个重磅炸弹。
某一天,丁香在微信朋友圈里转了一篇关于同志爱情的文章。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