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这不是五班‘班花’陈秋糖么?”一个男生嚣张且痞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秋糖刚下课,正一个人去往班主任的办公室准备叫家长 ,听到这话额角一抽,转过身去冷冷地瞪着他。说话的正是那次在操场上被陈秋糖暴揍的高个子男生, 他旁边依旧跟着他的矮个子朋友。“班花”这个称呼,不总是形容美女的,有些人的语气, 可以直接将它表意为讽刺。
陈秋糖长得确实好看,但是在大多数他们这个年龄的少年眼里,短发、高个、肤色不够白皙也不爱说笑的陈秋糖,一看就是个假小子——大家都喜欢萌萌哒的姑娘, 第一印象不萌不乖不女神, 就没人注意看你的五官长什么样。说她“班花”是因为知道她对这个过于女性化的词语怀有芥蒂。
这个男生显然不怀好意。自从上次被打得极为没面子之后,他曾怕过陈秋糖一段时间, 正面迎过来的时候都要绕道走。但是渐渐地, 他发现陈秋糖越来越怂, 即便目光多愤怒, 也没再出手打架过。看来上次回家被家长教训惨了。这男生便胆子肥了, 起了复仇的心思。
这一次, 陈秋糖的手机被没收,正是因为这个人的搞鬼。
陈秋糖瞪得他浑身发冷,他壮着胆子学了一句东北话:“你瞅我干哈?”
旁边的矮个子男生大笑着接上:“瞅你咋地?”
“再瞅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
两个男生笑得直捶墙,那东北话学得太夸张,陈秋糖觉得自己就快忍不住要冲上去了。她双手攥得咯吱咯吱响, 看着那两个男生靠着墙笑得肚子疼,只觉得他们根本不是人,连家里养的鸡都不如。
正在这时,手腕被一只极有特点的手握住了。杜灵的手是从小练琴练出来的,细长、有力。但是陈秋糖觉得她并没有叶从心的好看,这大概是因为她左手几个手指肚,全都是按弦导致的陈年老茧。
“走,别理他们。”杜灵拽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向老师办公室,“要不是我及时拉开你,你是不是要揍上去了?”
“怎么可能,我开学以来就打过一次架。”陈秋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她明明愤怒得很,却努力压抑着自己。
杜灵见她这样子,着实不太理解。她尽管来自南方,看上去文文弱弱,但是信奉的却是“能动手绝不bb”的要旨。她不懂,陈秋糖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要如此隐忍。怕请家长?她家的家长不是根本不管事吗?
杜灵说:“我留下吧。一会儿不管你家是谁来,我当个证人,当着老师和你家长的面,让他们知道那些男生干了什么好事。”
“不行!”陈秋糖慌张地叫了出来,又小声补一句,“不用了,谢谢。你回家练琴吧,练习时间不够,马丽又要打你。”
挨打是家常便饭,并不在杜灵的考虑范围内,但她明白了,陈秋糖不想让她掺和,大概是想将自己挨欺负的事情尽可能瞒着家里人。杜灵问她:“这次你也不叫你姑姑?她不知道你受欺负,就更不可能关心你了。”
“谁要她关心。”陈秋糖心烦,没好气地答。她这一次又是传唤的杨程程,但是杨程程比叶从心还忙,并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杜灵在一边不以为然,“我觉得程程姐姐不可能什么都瞒着你姑姑,她们关系那么好呢。”
陈秋糖摆摆手,表示她身边水太深,自然不懂程程的好。
两个姑娘在班主任所在的英语办公室外面告了别,杜灵随她的愿,目送她推门就义便回家练琴。陈秋糖一进门,就看见班主任老师今天特别笑靥如花。这笑容必须要归功于坐在她面前的那位大帅哥——杨正林。杨正林一回头,连忙收了笑容,摆出一张并不太成功的严肃脸,说:“陈秋糖,过来挨训!”
陈秋糖着实惊了一把。可以的,周围的成年人可能要每个人都当一次她的家长了,一个个排队来。
其实不止班主任闫老师,整个英语办公室的女教师们,都颇有兴趣地朝着杨正林身上瞟。现在的老师都年轻化,即便是结了婚的,看见如此高大帅哥也是不太能把持得住。
杨正林今天休息,接到杨程程给他的求救电话时,正和纪录片组的同事朋友一起在故宫玩摄影呢。这不,丢下朋友背着设备就赶过来了。尽管她和陈秋糖理论上不是多亲近的关系,但是他自己也是个摄影爱好者,对这孩子的存在珍惜得很。
陈秋糖刚站在老师跟前,就听老师把她的手机往桌上一拍,“陈秋糖,你自己跟你爸爸说说。”
爸爸……
毕竟她的档案上,家庭关系那一栏写的是陈春花(母)和叶从心(姑),老师们也懒得胡乱猜测。这是走关系搞定北京户口的孩子,谁都知道档案不能太当回事。
陈秋糖和杨正林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无奈很委屈。杨正林还年轻,不希望自己被别人看老;陈秋糖也并不想让杨正林当她的爸爸。但是两人皆默认。被人误解为父女关系,可以省去很多解释的麻烦,更省得老师较起真来,把叶从心拉进来。
陈秋糖对杨正林实话实说:“我把手机放在桌斗里,上英语课的时候来电话,它响了。”
杨正林摸着下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