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个月,因锦婳长公主的寿诞将至,九重天一派热闹气象。自一个月前开始,就陆陆续续有贺仪自四海八荒送至天上,几乎每日都能够看到满载奇珍异宝的香车宝马自四面八方飞往清染宫方向。与清染宫相隔不远的长乐界饱受其扰,长乐界的当家青玄君不胜其烦,只得暂时去友人那里躲清闲。
闲聊之时,说起了这位锦婳长公主。
她乃天帝胞妹,是九州八荒难得的美人,又加上至今尚无出嫁的动静,就成为许多单身男神仙觊觎的对象。不过,听闻她性格孤傲,普通的青年才俊根本入不得她的眼,否则,也不会八万岁高龄了仍然打着光棍。
尽管明知俘获美人芳心难度很大,却仍有许多男神仙抵挡不住做天帝妹夫的诱惑,暗自将主意打到这位公主身上,可是她性格冷傲,不常参与交际应酬,她的寿宴便成了接近她的唯一途经,为了得到清染宫的请帖,四海八荒的男神仙都在贺礼上下足了功夫,期待能够得到长公主的青眼。
然而,清染宫负责送请帖的女官,最近却为请帖送不出去愁容满面。
长公主下了死令,这份请帖务必送到凤止上神的手中,他来还是不来都不打紧,打紧的是一定要将他的回音带回清染宫。可她努力了半个月,却连那位上神的面都见不到——实在是鞭长莫及啊。
小女官在长公主的寝殿前叹了一声又一声,终于一脸从容就义的表情迈进了殿内。衣着华贵的女子懒洋洋地坐在美人榻上,正伸出纤纤玉手逗那只上个月自南海送来的鹩哥。这只鹩哥虽然只是普通禽类,却可模仿两千多种声音,深讨清染宫主人的欢心。
虽察觉到女官的到来,女子的眼睛却依然停在那只鹩哥身上,懒懒问道:“可是凤皇那里有了消息?”
女官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奴婢没用,请殿下降罪。”
那只鹩哥立刻尖声重复:“奴婢没用,奴婢没用!”
逗鸟的手一顿,女子声音微冷下去,问道:“可是他不愿意来?”
女官把头埋得更低一些:“回殿下的话,奴婢并没有见到凤止上神……”
女子神色更凉,冷冷扫她一眼:“倾尽清染宫之力,都找不到一个人,你这个女官当得果真无用。”
小女官肩头微微一颤,小心翼翼地寻找合适的措辞:“殿下,并非奴婢找不到凤止上神,只是,凤止上神所在之处,委实不是奴婢这样修为的人可以硬闯的,恐怕就连清染宫修为最高的神将,也不敢冒险一试。”
女子将鸟食喂给鹩哥,眯起眼睛:“哦?凤皇他究竟在何处?”
小女官吞口口水,不敢看女子的脸色,颤声道:“禀殿下,凤止上神如今在极望山中。”
闻言,女子的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极望山乃混沌钟所在之处,因山中极寒,又因混沌钟神威强大,单只靠近就有灰飞烟灭的危险,别说是清染宫的神将,这世间恐怕少有神仙能面不改色地进入极望山。
她道:“他去极望山做什么?”
小女官身子颤了颤,虽然主子问了,可她实在是不敢说,可是她不说,主子也会从别处得知,只得咬了咬牙,道:“不知殿下还记不记得,百年前崆峒的沉朱上神被罚入混沌钟,听说,凤止上神随后就入了极望山,有人说……”
“有人说什么?”
“有人说,凤止上神会不会与沉朱上神有私情,否则,也不会不顾极望山中的寒气,一伴就是百年……”
不等女子反应,那只鹩哥就已尖声学舌:“有私情,有私情——嘎——”鹩哥被女子粗暴的动作惊飞,扑棱棱地在殿内盘桓几圈,停在了远处宫灯的灯罩上。
女子摔碎手中盛放鸟食的白玉钵,精致的眉目上染了一层冷色,许久,才凉凉道了句:“好一个沉朱。”
百年前,崆峒帝君沉朱与天族二殿下长陵的婚事将近,却因违抗玄天诏而被罚入混沌钟受罚,本该举办的婚事自然也因此延期,她若是果真同凤皇有染,却是要将天族的颜面至于何地?
锦婳的手指缓缓掐紧,她与帝尚虽然诞生于天族,却并非自一开始就有如今的风光,他们的母亲原本只是个地位低下的仙娥,并不得先帝宠爱,所以兄妹二人从小就饱受欺凌和歧视,能够有今日这般的地位,所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
她与帝尚花了数万年才得到的东西,那个小丫头不费吹灰之力就已获得,甚至拥有远甚于他们的尊崇和荣宠。就算是修为资历远高于她的自己,见了她也要恭恭敬敬地称一声上神。天底下,哪有如此没有道理的事!
虽然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承认,仙界绝不能与崆峒为敌。毕竟,东方金刚境、南方华严境、西天梵境以及北天莲花境这四个关系天地运数的秘境,虽然自身也在万千劫数之中不断完善,目前却仍然无法斩断与崆峒的联系,上古的神威纵然已十分稀薄,却依然足以左右整个六界的局势,否则,当年崆峒动荡,皇兄也不至于那样紧张。
想到适才女官的说法,女子精致的面孔微微扭曲。凤止,你当真对崆峒的小丫头动了心思吗……
小女官望着自家主子,战战兢兢劝她:“殿下息怒。说不定,此事还有其他内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