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一片死寂,立在不远处的夜来垂下眼,没有继续上前,白泽百翎等人也闻讯赶来,沉默地看向立于冰棺前的男女。
凤止朝沉朱伸出手,快要触到她肩头时,听她开口:“百年前,墨珩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怕我承受不住他离世的打击,所以罚我入混沌钟。他以为,对他百年的怨恨,会冲淡失去他的痛苦……”双唇抿成脆弱的弧度,手在衣袖间紧握,“在他眼中,原来我这般不争气。”
凤止顿了顿,终于还是将她轻轻揽住。
沉朱对他的动作无知无觉,继续说下去:“他为何就没有想过,于我而言最难过的事,不是亲眼看着他离世,而是我自混沌钟归来,他却早已不在六界。比起在混沌钟内度过无知无觉的百年,我宁愿在他离开的那一刻陪在他身边。”手扶上凤止,仰脸看着他,“如果可以,我愿意用百年、千年甚至更长久的岁月,换他最后一面……”
她的悲恸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成碧悲不自禁,转身把头贴上最近的一个胸膛,白泽木着脸,任由她将自己当成木桩子。
沉朱说完,自凤止身畔离开,一言不发地行到棺木旁。
她再一次看了一眼躺在里面的青年。青年的身上是一袭纯黑色的古袍,散发出凛然庄严的气息,眉目宁静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自那具躯体上都感知不到任何生气。
她自欺欺人道:“凤止,墨珩他只是……睡着了吧。”
尽管知道说出真相很残忍,凤止仍是轻道:“阿朱,墨珩已经死了。”
沉朱眼中的光在一瞬间寂灭,尽管如此,却仍然努力将浑身的颤抖压下去,她那副逞强的模样,看得凤止更是心疼,正要开口,却见她朝自己转过脸来,问他:“墨珩走时,可如我看到的这般安详?”
凤止神色一顿,温声应道:“嗯。他走时,并无痛苦。”
墨珩仙逝时,他并不在旁,所以这句话没有根据,然而此时此刻,他唯有如此回答。
她听后,极力挤出一个释怀的笑:“是吗。”
看着她那个表情,凤止的心头大动。
努力克制住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抬手在她头上按了按,道:“阿朱,会好起来的。”
成碧自悲恸中回过神,从白泽的胸膛离开,开口缓和气氛:“帝君,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们不要聚在这里打扰墨珩上神安歇,上神他……一向喜欢清静。”
凤止揽了揽沉朱的肩,温言道:“本君送你去休息。”
她却疲惫地垂下头:“你们回去吧,我想陪墨珩多待一会儿。”又道,“白泽留下。”
夜来道:“帝君……”
成碧却朝他摇一摇头,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被点名的青年:“白泽神君,此处便交给你了。”
她的那一眼,郑重的仿佛是在托孤。
凤止的手从她肩头垂落,轻道:“阿朱,本君在殿外等你。”
行到大殿门前,回头看了一眼留在那里的少女,注意到她的拳头一直紧握着,没有片刻松开。
待大殿上的人走得只剩白泽,沉朱才疾步走到他面前,扯住他的衣袍问他:“白泽,可有办法救墨珩?”
白泽乃通晓万物的上古神兽,只有从他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她才能死心。
白泽垂目望着她:“沉朱,吾若有办法救他,便不会等到百年之后。”
沉朱闻言,手不禁颤了颤,颓然地松开他,眼眶又红了起来。
白泽见她表情,略有些无措,抬起手想碰她,中途又缩回去,道:“沉朱,墨珩的三魂皆已亡逝,七魄也早不存于世间。”又道,“吾没能救他,对不起。”
她的眼睛更红:“三魂七魄亡逝,就没有办法了吗?”
白泽以沉默回答她的质问。
她的手垂下去,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被掏空。
白泽能够感受到她的哀伤绝望,却无力让她恢复豁达开朗的模样。只要墨珩尚有一息留存,他都可以想办法,可是,他要怎么唤回一个三魂七魄都不在的人?
不,也许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那个办法无人能够做到罢了。
沉朱却没有漏过他眼中泛起的细微情绪,问他:“白泽,你可是有话没有说完?”
他避开她的目光,道:“并无。”
沉朱却道:“白泽,为何不敢看我?你果然有话瞒着没说吧。”
他顿了顿。他表现的很明显吗?可他明明是个面瘫啊,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世上,的确存在可以唤回魂魄的办法,可是,那个方法却是一条死路。弄不好,就要拉整个六界陪葬。就算告诉她,也只能为她多添绝望。
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白泽把脸转回她,真诚道:“沉朱,吾没有说谎。”
沉朱默下去:“是么……”姑且信了他的话。
却在此时,听到一个慵懒的男声:“明明已瞧出端倪,为何这般轻易就信了?”
她怔了怔,有些惊慌失措。浮渊,她为何会听到他的声音?
难道是……体内的蛊虫。
他似是听到她的心声,轻笑:“聪明。你我体内种了相同的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