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殿的红木窗畔,少女素衣散发,负手而立,她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眼底一片寂静苍凉。
不知何时,身后响起沉稳的脚步声,她微微转眸,看向那道在自己身后停下的青色身影,问他:“夜来,凤止走了吗。”
青衣神君点点头:“上神已离开太虚境。”
夜来说罢,盯着沉朱猛瞧。
凤止离开华阳宫,她没有去送,而是独自在这里发呆,实在是有些让人担心。
她却神色淡淡,眼底无甚情绪:“夜来,这般看着本神作甚?”瞧出他眼中的忧色,眉毛一挑问他,“可是因为百翎也同凤止一道走了,你舍不得?听成碧说,本神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与她往来甚密,凤仪来华阳宫要人,你也替她挡了多次。”饶有兴趣地评价,“倒是甚少见你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
夜来微怔,见她神态轻松,不似作伪,也缓缓舒展了眉头:“帝君说笑。百翎女君是华阳宫的贵客,属下对她照拂,也不过是尽地主之谊。”
沉朱随意摆一摆手,道:“这些官话,在本神面前还是能省则省。”抬起下巴望着他,眼底有一抹玩味,“寻常的姑娘你连正眼都不会看,你敢说你不欣赏她?”
夜来顿了顿,道:“百翎女君的确是……”想了想,道,”女中豪杰。”不欲多说这个话题,问她,“帝君,日后你有何打算?”
墨珩本有遗命,让他们在他仙逝以后,立刻将他的遗体付之一炬,这样的安排对沉朱而言自然残忍,他怀着私心,排除众议,将墨珩的遗体暂时封在玄冰棺中,等待她归来。
他至今不知,此举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本打算,等她回华阳宫,便将墨珩仙逝之事告知,届时再由她主持墨珩的葬礼。谁料时隔百年,墨珩仙逝一事却更加难以在她面前启齿。如今,她因特殊的情由知晓这件伤心事,不知日后究竟打算何去何从。
夜来眼中的情绪渐渐复杂,沉朱却很冷静:“夜来,从今日起,华阳宫事务由你来主持。”说着,便自手中化出一样东西,朝他怀中丢去。
他慌忙将她抛来的物件接入怀中。
青白玉玺,印台周边刻勾连雷纹,钮上的螭龙匍匐于云海之间,傲视万物,此印他虽第一次得见,却清楚地知道——这是崆峒的帝印。
他神色惊讶:“帝君,为何……”
沉朱的语气似在抱怨,眸中的黯然却难以掩饰:“墨珩百年前削去我的储君之位,却又托成碧将此物交给我,当真是自相矛盾。”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苦笑,小声喃喃,“他难不成以为,有这枚帝印在握,我便能名正言顺地执掌华阳宫吗……”言罢,眼中情绪隐去,对夜来道,“帝印暂交你保管,若有需要,你可凭它代行本神之权。”
夜来神色缓缓凝重,问她:“帝君将帝印交给属下,是打算出远门吗?”
她轻轻抚平衣袖上的褶,似是漫不经心地抬头,道:“本神吗?”淡淡道,“本神要开启盘古轮,只怕,会有很长时间都不在华阳宫。”
夜来的眼睛兀然睁大。
盘古轮与轮回道一样,是历劫与化劫之处,只不过,所有的神仙都可通过轮回道下凡尘渡劫,盘古轮却只有上神才有资格开启,当年,帝尚自盘古轮中历劫归来,神力提升数十倍不止,不久就顺理成章地晋位天帝——盘古轮中的功劫造化之大,可见一般。
沉朱一出世便是上神命格,是世间少有能够开启盘古轮的人,她从前一直没有动过入内历劫的念头,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如今,她却不能继续优哉游哉,在华阳宫做她的袖手帝君。
她好歹,也是崆峒的龙神。
夜来握住帝印的手紧了紧:“帝君,你可想好?”
在盘古轮中就算历劫失败,也只是打回原本的修为,他并不需担心她的安危,只是她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她却朝他点头,眼中没有任何迟疑:“在本神回来之前,派人守好墨珩的棺木,不可有任何差池。”
夜来垂下头,只觉得手中帝印如有千钧之重,片刻后,抬头望她:“属下明白。帝君放心去就是。”
沉朱也不再多说废话,朝前方抬起一只手,阖上眼睛念出诀语。
精纯的神力自她掌心缓慢扩散,片刻后,神力大盛,在她的面前,赫然出现一个旋转的金轮。
夜来退至一侧,望着立在盘古轮前的少女。肃穆亘古的神力将她的衣袖托举而起,让她的容颜也染上肃穆和苍茫之色。
她只略顿了顿,便抬脚走入盘古轮中。
夜来望着少女的身形消失,又立了片刻,才抬脚离开。
白泽与成碧得知此事之后,双双沉默,良久,小女官才摸了摸下巴,道:“帝君暂时离开六界,也好。”
饶是爱乱来的帝君,恐怕也知道以她此时的能耐,别说妖皇,就连他座下的妖君都不一定能轻松打过。更何况,她要对付的不光是妖皇,还有天帝。
成碧继续道:“凤止上神不在,我还怕帝君会受相思之苦,毕竟这相思之苦啊,特别摧人心肝。”把脸转向夜来,“夜来神君,你说是不是?”
夜来挑了挑眉头:“相思之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