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英雄赶忙把两人请到一个闲置的房间里。
房间有几排条凳,几张简单的双人课桌,他们随便在一张课桌旁边坐下。
三人围坐,面面相觑。
葛英雄瞧了瞧两人的神情,再看黄博华抱在怀里的包,茫然地问:
“这是——”
黄博华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一上来就把茅台和大前门都掏出来?要是把人吓跑就完了。
这时候,程雪飞开口了,她没有说那些华而不实的客套话,而是闲话家常地问道:
“葛师傅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葛英雄听她问起自己的爷爷,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下来,笑了笑,说:
“爷爷身体挺好的,前几天我回去看他,他还跟我提起你。”
“他知道王明同志被调回西埠乡的事吗?”
“知道,我跟他说了,他听了还挺高兴,还把小王同志夸了一通,夸他是个本分可靠的好同志。”
几句闲话说下来,气氛立马不一样了。
葛英雄也完全放下了刚才的警惕。
程雪飞这才把话题引到文化馆上,她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问:
“葛馆长,我看文化馆里好像有很多空闲的房间。”
“嗯,”葛英雄也打量了一下房间,微微叹息一声,“之前这里很热闹的,每天开会,每天组织群众学习,还有扫盲班什么的,但是现在没人搞斗争了,就变得空空荡
荡的。”
葛英雄是在文化馆没落了以后才来的,比起其他单位,文化馆可以说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地方。
起初葛英雄不愿意来这当什么副馆长,要实权没实权,不容易抓出成绩,还整天跟一帮闲汉打交道。
来这种地方,纯粹浪费时间。
是葛英雄的爸爸非让他来,说什么他本来就是干部子弟,年纪还轻,不好一下子提拔太高,让他暂时到这地方韬光养晦,等过几年,有了合适的单位,再调他过去。
结果葛英雄就上了爸爸的当,这个副馆长当了好几年,调动的事连个影子都没有!
葛英雄郁闷之余,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每次县里要搞什么活动,一个命令下来,他就得忙前跑后的打扫布置、组建团队。
等人家活动结束,带着功劳走了,又留下自己收拾摊子,跟那帮“遗老遗少”继续扯皮。
每天迎来送往,看着别人热闹,自己毛都没有。
有时候因为经费不足,场面办的不符合领导的心意,还要为此受到批评。
你还不能说是钱给的不够,一说就要问钱都哪去了,搞的好像钱都被他贪了似的。
葛英雄觉得,也就他能容忍这个待遇,要换了别人,早撂挑子走人了。
所以现在程雪飞问起文化馆的情况,葛英雄就有些气馁。
程雪飞见他这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说
道:
“葛馆长,其实咱们文化馆位置不错,地方又宽敞,完全可以搞点别的事业。”
葛英雄被说的心思一动。
他早就想搞点副业挣点外快了,前年让两个曾经刷大字报的人办了个美术培训班,但美术培训班根本不挣钱,有时收的学生少了,还得往里贴钱。
今年他们去市文化馆,见市文化馆居然办了个棋牌室,他们也想依葫芦画瓢,也办个棋牌室。
可是这个想法遭到了大家一致反对,觉得这是赌博,是堕落的行为,文化馆是搞文化艺术的地方,应该文雅高尚,怎么能允许一帮人闹哄哄地在这赌博?
因此只能作罢。
现在听程雪飞提议搞点别的事业,赶忙问:
“别的事业?什么事业?”
“搞点跟文化有关的事业,一来能增加营收,二来,也算是丰富大家的文化生活,这也正是文化馆存在的意义嘛。”
葛英雄想不出什么样的文化事业是挣钱的。
在他心里,文化烧钱又不实用,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用文化来挣钱——难!
“程师傅,莫非你有什么高见?”
程雪飞淡淡地说:
“高见嘛,说不上,不过我确实有个提议,不知道葛馆长愿不愿意听我说。”
“愿闻其详!”
程雪飞见葛英雄双眼迫切,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朝前靠,好像生怕自己听不清楚一样。
她也往前凑了凑,说:
“文化馆空房间多,不如腾出来一间,开个录像厅。”
葛英雄眼神疑惑,他也没听过录像厅这个东西:
“录像厅是干什么的?”
程雪飞解释了下录像厅,葛英雄听说是让别人花钱买票进来看电影电视剧,脸上就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有些为难地说:
“对面就是电影院,人家要看电影,就直接奔电影院去了,谁会到文化馆来?”
“只要你找到好看的片子,只怕到时候人多的这一间屋子都坐不下。”
葛英雄皱眉:
会有这种可能吗?怎么觉得程雪飞是在吹牛?
“可是,到哪里找好看的片子?”
程雪飞笑笑:
“我这里有。”
葛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