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任平生跟呼延尚琥到底说了什么,但在第二日,呼延尚琥在刚刚天明开城门之际就直接离去。
看着突然离去的东延使团,任平生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天天的身影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目视前方。
他看了任平生一眼,轻声开口道:“大哥,我们就这样放任他们离去?这东延使团,真的会相信大哥吗?”
任平生缓缓道:“他们信不信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呼延家族会信。于他们而言,信不信,都没什么损失!”
“就算是我骗了他们,败在蛮戎手中的,也只是那东延郑氏,跟他们呼延一脉,可没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不管发生什么,都跟他们无关,那他们为何要在意,信或者不信?”任平生平静转身,微微一笑。
“那大哥是真的要帮这呼延家族,还是说?”天天也有些疑虑,任平生看着他一笑:“那你觉得呢?”
“我?”天天略微沉吟,随后轻声道:“我不知道,但就眼下看来,大哥是要帮助这呼延家族。”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以国之重任为先的。他们在明争暗斗之中,只会看到自己的利益罢了。”
任平生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刚一转身,一辆马车就在他身前停了下来。天天把任平生护在身上,警惕的看着对方。
马车还是那辆马车,车帘掀起,任尽忠的脸庞出现在他们眼前,他淡淡道:“怎么?还不准备上车吗?”
任平生微微沉吟,而后朝天天点了点头,他便是径直走上了马车。马车前行,任尽忠闭着眼眸,任平生也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任尽忠才缓缓开口道:“怎么?你还在怪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不打算原谅我了?”
任平生不由一笑:“看来祖父也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孩儿,因此才会说出这原谅二字了。”
“那对于我的冤屈,我的生死,祖父都选择了不闻不问。”任平生看向任尽忠:“难不成祖父,还有什么解释不成?”
“我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跟你解释什么。”任尽忠依旧还是那般的霸道:“我不知道涟漪夫人许诺了你什么。”
“但眼下这朝堂,不是你能插手的。你跟隆安公主的婚事,注定你无法袖手旁观。但你跟她,却是可以和离。”
“只有和离,你才能从这旋涡之中挣脱出来。”任平生没想到,任尽忠来找自己,竟然是为了说这事?
“祖父放钱东来和刘源前往北峰城,还带了大量的财物。孙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祖父是想让孙儿,安然在那北峰城扎根?”
任尽忠平静道:“京都风云,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你把北峰城经营的很好,有钱东来和刘源相助,如虎添翼。”
任平生不由一笑:“那祖父为何要插手这京都风云呢?挟天子以令诸侯,祖父就确定,六皇子可以掌控吗?”
任尽忠叹道:“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我支持的是二皇子。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慢慢睁开眼眸:“你连朝堂局势都没弄明白,又为何要入局?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才是那执棋者。”
“可到头来,却不过只是一枚棋子而已。”他看向任平生:“我人家满门皆灭,只余你我祖孙二人。”
“你应该要清楚,对于你我而言,最应该追求的是什么?”他幽幽道:“不是功成名就,也不是执掌朝堂。”
“而是,一生平安。”任尽忠语重心长道:“你已经长大了,总该有自己的人生,要为自己的决定所负责。”
“但有些事情,有些局势,不是你能左右和决定的。你还年轻,这些事情,不应该轮到你来决断。”
“抽身离开吧。”他叹了口气:“趁现在,还没有深陷其中的时候。不管是涟漪夫人,还是惠夫人,你都不该插手。”
任尽忠所言,似乎是话里有话,这倒是让任平生目露沉吟。他带着一丝疑虑,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任平生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样遮遮掩掩的,对自己太不利。他平静道:“这些话,老将军不应该说与我听。”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任尽忠:“纯真质朴,感人肺腑,这些言语,老将军应该说给独孤大哥听才是。”
果不其然,当任平生此言一出,任尽忠就是瞳孔一缩。虽然动作极为细微,但任平生还是捕捉到了。
任尽忠双目如电,也朝任平生看了过来。任平生缓缓道:“谁为执棋者,我不知晓,但我知道,我不会再做棋子。”
“老将军若是还想拿我当棋子的话,只怕是要失望了。”任平生看向任尽忠:“所以我的选择,你左右不了。”
“是吗?”任尽忠淡淡道:“我刚才就说过了,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执棋者,但实际上,都是棋子罢了。”
“如此说来,老将军是觉得,除你之外,其余皆为棋子了?”任平生一脸平静:“可我却并不这么认为。”
“或许有可能,老将军自己,才是那个不自知的棋子呢?”他眼眸深邃:“一切没有盖棺定论之前,结果都尚未可知。”
“看来你此次离去数月,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