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不知,你的病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离玉的眼里全是血丝,衣服松垮着,皱皱巴巴,几日未合过眼。
“好你个顾己,连我你也瞒着,你是准备死了再告诉我吗?!”
离玉眼睛通红,死死的盯着眼前缠绵病榻的顾己。
看着如雪一样的白发,再看顾己的死寂,她几乎崩溃的发抖。
她从来不知顾己病的这般严重,现在满身腐朽,似乎下一刻就可以从她眼前消失,然后一生不再相见。
她难过,但更多的是悲哀。
她悲哀顾己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竟会时日无多。
对此,顾己靠在床头,乌睫低垂,并不言语。
“你知道…”离玉不争气的哽咽起来,“我回楼里的时候,就看到你半死不活的倒在门口…”
最后倏然落下一滴泪,“我有多害怕吗?”
顾己转头回望,全白的眸子无神的看着离玉,扯出一抹笑,“我没事的。”
离玉看到她的眼睛,没有焦距,全部灰白一片,她瞳孔猛缩,控制不住的颤抖,“你的…眼睛…”
她不敢相信。
“很吓人吧。”顾己低下了头,自顾自呢喃,“挺丑的…”
“你看不见了?”
离玉眼眸轻颤,下意识想要靠近,却又硬生生止住脚步。
她自责的想,要是不自作主张,顾己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她愧疚。
顾己轻叹口气,“无事,看到清的。”她虽然眼睛失明,但神识已然恢复,勉强能看见。
“若是我早一点找你,你就不会这样了…”
顾己以为她说的是没有亲自找她,平静的开口:“楼里事务繁忙,我理解。”
她的身体和这又没有关系,她能感觉到是阵法的反噬。
是她离开修真界的传送阵,当时她抱着的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想法,若是有人违背,不仅那人会受到反噬,而结阵者本人也会受到影响。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离玉通红的眼突然划过一抹心虚,被顾及迅速捕捉到了,哪有什么事务繁忙?自己还特意去看了她,还自以为很贴心的吩咐不让人找她。
想着她什么时候想回来了,自己就回来了。
可是如今她回来却是这般模样。
她真该死啊…
“我…”
她欲言又止,顾己疑惑,“怎么了?”声音温和。
离玉闭了闭眼,还是艰难的开了口,“我以为你和那叙白公子是旧相识,想着…”
她小心的看了眼顾己,“不要打扰你,就把找你的人全撤了,还嘱咐…让她们不许找你…”
屋内突然寂静,顾己看不清神色。
离玉干脆破罐子破摔,“阿肆想要去找你,被我扣下了。”
“今日我…还去看了你和那叙白公子约会…”
“我没派人保护你,接应你,还让你自己走回暗楼…”
她很自责的低头,越说越小声。
可顾己迟迟没开口,心里愈发忐忑。
却听见顾己无甚感情的话语自头顶传来:“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啊?”离玉不解抬头,成功收获了顾己看智障的眼神。
顾己请问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堂堂暗楼二把手,被累的吐了血。
还被人囚禁在屋内,怎么?要所有人都知道她顾己是曾经被圈养的金丝雀吗?
她不要面子的吗?
还是让江叙白有出去吹嘘的资本?
离玉连哭的忘记了,脑子转不过来,等了半天的顾己无奈开口,“我被江叙白带走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就我和阿肆。”
顾己松了口气。
离玉很快反应过来顾己话里的意思,但心里的酸涩还是让她放不下心绪。
“你的身体…还能撑几日?”
这话多少有点不合时宜,但是离玉忍不住。
她知道顾己的身体普通的大夫压根没办法,她本就异于常人。
最知晓自己身体情况的恐怕只有顾己自己。
“经过这一遭,怕是撑不过半月。”
顾己呼出一口气,努力不让离玉看出异样。
她笑着,“本来一年前我就该死的,苟活了一年真的足够了,我没有遗憾了。”
她竟然还在宽慰离玉,她知不知道死亡代表着什么?
“别笑了,丑…”
离玉声音哽咽,再也憋不住,任由眼泪决堤。
看着顾己的那抹笑,怎么看怎么碍眼。
泪眼朦胧间,她看到顾己愣了一瞬,随后扬起了更灿烂的笑。
“你才丑。”
她话说的没错,现在离玉哭的脸部变形,嘴巴瘪着,怎么看怎么丑。
离玉哭的更凶了,最后索性抱着顾己一起哭。
罕见的是一向有洁癖的顾己此时却没有推开她,只任由她抱着。
她哭笑不得,只笑着看着离玉,可是这笑中的淡然,却是掩藏不了的。
本来就料到了自己肯定不会活,只是可惜如此仓促的结束她短暂的一生。
离玉抽抽噎噎的抹着眼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