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将这五斤茶全要了,又挑了一些茶砖和瓷器,最后看了看绸缎布匹,又挑了六七匹布。
看着长长一溜清单,男子目光微闪,微微笑道:“你算一下,多少银子。”
沈绍安挽了挽袖子:这太难不住他了,他前世,学得就是会计,虽然连个证都没考,会计分录也学了个稀里糊涂,但算盘打得贼溜。
临来北郦之前,还特意找了个算盘找了找感觉。
噼里啪啦一阵响,沈绍安一边说道:“承惠,三千五百六十七两,您第一次惠顾,给您抹个零,收您三千五百五十两。”
他又拿出几块茶砖放到男子挑选的货物上,送了一套青瓷瓷器。
然后憨憨笑道:“谢谢,往来不易,我们只收银票。”
男子被他逗笑了,抬手朝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仆从招了招手。
仆从将一摞银票递给男子后,男子从中数出几张银票,递给沈绍安,“这是五百五十两订金。”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块骨佩,递给沈绍安,“你拿着这块骨佩,明日将这些货物送到南庭左贤王府。”
左贤王?!
在北郦,左贤王就是北郦太子。
沈绍安在梦中曾与左贤王打过一仗,认识他。这个男子,竟然能做主买这么多东西送进左贤王府。而且看他身后的仆从,个个眼神犀利,行走无声,一看就是练家子……
沈绍安看着骨佩,心里蠢蠢欲动,但仍然没伸手接。
他往后退了两步,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对男子身份的惧怕。
男子笑笑,“放心,有这骨佩在,没人敢刁难你。剩下的银子,等货物送到了,我自会全数付清。”
沈绍安仍然没接,“小人进城时,守城的大哥说过,凡外来者,一律不能进入南庭。所以,大人请恕罪,小人不能坏了规矩。这样好了,这些货物小人给您单独装好,等明日府上来马车,再进行银货交接也不迟。您放心,小人绝对不会动这些货物。”
男子没勉强,笑笑将骨佩收了回去,“也好。”
沈绍安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些银票回来,这几车货物就回本了。
接下来能卖就卖,不能卖,等完成任务,他就直接丢掉。
至于马车……
二十多两银子就买一辆,丢了就丢了。
男子出门上了马车,压低了声音吩咐道:“盯着点。”
马车外仆从轻声应是。
另一边,沈绍安进了房间,云荆打来热水服侍他洗过脚,低声道:“少……”
“嘘!”
云荆立刻会意,微微抬了抬声音问道:“少东家,您说,那个人,明日真得会送银子来吗?”
沈绍安咳了一声,道:“看他不像坏人。明日我们到街上转转,看能不能租一间铺子。那人一看就是权贵,只要他这边没问题,咱们也算是得了进城的许可。不管南庭北庭,有好东西,还怕没人过来买不成?”
“少东家说得是。”
沈绍安身子一歪躺下去,长叹一声道:“赶了好几个月的路,累死了,睡吧。”
睡了一会儿,沈绍安突然问道:“杜月楼,是什么地方?”
云荆默了默,轻声回道:“明日小人去打听打听。”
“我觉得是青楼。”沈绍安枕着双臂,笑眯眯说道:“就是不知道里面的姑娘长得怎么样,有没有我们大梁青楼里的姑娘漂亮。”
“少东家,老爷若是知道了……”
“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他在老家,哪里会知道?”
“可是……”
“可什么是?我又不给人姑娘梳拢,就是去看看。”
云荆心里有气,但不敢发,忍气吞声应了声是。
房里的烛熄了。
房顶偷听的人忍不住轻轻啐了声。
里面很久都没再说话。
偷听的人以为房里的人睡着了,刚要离开,却突然又听到那个小年轻道:“我听说,晏城的明月楼来了一个叫青浅的大家,长得漂亮,琴又弹得极好。等这趟我们赚了钱,就去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头牌。”
云荆咬牙切齿地回,“少东家,你敢去,老爷会打死你的。”
“这就叫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管它是石榴还是牡丹。”沈绍安兀地爬起来,朝着躺在地铺上的云荆“啧”的一叹,“都是做鬼,有区别吗?”
云荆气冲冲翻了个身,再不理他了。
第二天一大早,那个男子派来的马车就将银票带了过来,又拉走了订好的货物。
马车一走,沈绍安就带着云荆和霍武上了街。
三人在街上走走停停,转来转去,打听了好多出租的店铺,中间还去一个小酒馆喝了酒。
直到太阳西斜,三人才打听了杜月楼的方向,租了马车,直奔杜月楼。
杜月楼在东庭。
赕城跟晏城布局差不多,东部富、南部贵,西部贫穷北部匪。
就是说,东城富人多,南城贵人多,西城穷人多,北城兵匪和商户多。
许多酒楼和风月场所都在东城与北城交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