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冠月楼周围的将士顿时一阵骚动。
像在证实传讯兵的话,内城城门外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城外喊杀声、城门撞击声,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断摧毁城内叛军早已崩溃的意志。
尤其外城四面八方都有将士在齐声诵读皇上招安的圣旨。
城外声音整齐洪亮,城内听者寂静无声。
沈绍安笑眯眯道:“梁王爷,现在您还有选择的机会,是主动开门投降,诚心求得陛下宽恕;还是负隅顽抗到底,最后落到摄政王手里,您自己好好考虑。”
说完,又加上一句,“时间,不太多了哟。”
能活着,谁会想死?
最外围的将士已经开始慢慢后退。
第一声刀剑落地,如同倒下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叮呤当啷”之声不断响起。
梁王汗出如浆,恶狠狠的目光环视一圈。
谢世渊含泪劝道:“王爷,降了吧……”
城外大军已开门投降,城内府兵也丢了兵器。
剩下的这点人,又能坚持多久?
梁王怒火冲天,虎目环视大声吼道:“弃械者,杀无赦!给本王冲上去,将这沈氏小儿给本王抓住!”
然而,此令一下,只有几人身形微微一晃。发现其他人都不动之后,也停了下来。
梁王不甘,又喊了两遍。
仍然无人听从命令。
谢世渊下马跪倒在地,怆然大呼道:“王爷,人心已至如此,降了吧!”
晁通也跟着下马,大声呼道:“王爷,降了吧!”
铁甲军也纷纷跪了下去,齐声呼道:“王爷,降了吧!”
梁王赫连瑄闭上眼睛仰面朝天,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声,颓然泣道:“开城门,迎北关军入城。”
命令一经传出,城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天动地的欢呼。
梁王仰天长叹,泪流满面:就算不降能怎样?这欢呼声就是人心。
人心已经散了。
他,也彻底败了!
如沈绍安所说,向皇上诚恳认罪,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向皇上认罪,就等于向赫连瑾认输。
他还……做不到!
赫连瑄最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楼上一脸灿烂笑容朝他挥手的沈绍安,低喝一声,“回府!”
楼下府兵散了,铁甲军也随着梁王离开,躲在窗子内侧墙角处的莫惟殊,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云荆也悄悄吁了口气。
楼子里的十名影卫也多少都有点子过于沉默。
叛军一撤,沈绍安立马坐下自斟自饮,咕咚咕咚连喝了好几盏茶:激情表演这么久,说了这么多话,渴死爷了!
楼下街道上,很快响起声势浩大的脚步声:北关军,进城了!
莫惟殊神色复杂地看着坐在窗子边、探着身子跟楼下之人笑着打招呼的九哥。
桌子上还放着那把出鞘的剑。
他来之前,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甚至他曾经也以为,沈绍安此番从北关回来参与平叛,是摄政王将功劳往他手里塞。
他知道摄政王不会让九哥置身于危险境地,此次他觍着脸跟着来的目的,就是想顺手沾点光。
九哥在北关的事,他也听说过一些,他的心里,也跟京城其他人一样,听过了,笑笑,便也罢了。
他真得没想到会是这么危险!
真正置身于千军万马包围之中,那些人,可都是叛军。
是随时都会暴起、垂死挣扎的亡命徒!
单是铁甲军刀锋上的寒光,已经让人肝胆俱裂!
可是九哥,面色不改,笑语晏晏,“谈笑间叛军分崩离析……”
如今看来,那些传说,还是有些含蓄了……
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直到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隐入地平线,沈广安才带着副将找了过来。
沈绍安为三哥斟上茶,亲手奉上,道:“三哥辛苦了,情况如何?”
“梁王、梁王妃,还有梁王世子皆服毒自尽。其他人,全部束手就擒。城内外投降的将士正在整编,发往京城的奏报,也已经上路了。”
沈绍安抻了抻腰,感慨叹道:“太好了,这个年,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了。”
沈广安也感叹,“是啊,叛军投降,梁州的百姓,总算能过个安稳年。”
沈绍安又问,“谢忱呢?”
“已经关押起来了。”
“谢忱并无反意,若非碍于一个孝字,也不会跟着西昌侯来到梁地。而且,要不是他带我们进城……”
“行了,知道你的心意。三哥会让人好好照看他的。”
沈绍安嘻嘻地笑,“多谢三哥。”
平叛之后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梁州刺史被抓,还需等朝廷派遣新的刺史上任。
大军何时拔营回京,也得等皇上旨意。
劫后余生的百姓还没有从惶恐不安中回过神,梁州的新年过得多少有些安静。
除夕一大早,沈绍安和莫惟殊,带着酒菜和彪子,去州衙大牢探望谢家父子。
不过几日不见,谢世渊的头发已经白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