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秦清月陷入前世的记忆中,情绪已经被浆果酒发酵。
她对贺煜哲狐疑的目光浑然不觉。
一滴热泪,从她眼角滑落,再抬眸,已是泪眼婆娑。
思考中的贺煜哲,被她突然滑落脸颊的泪珠吓了一跳。
“秦小姐!”他轻声唤道,“你怎么了?”
秦清月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透过被泪模糊的双眼看过去。
看不清贺煜哲的脸,声音却有些熟悉。
她对哪位男子熟悉?
除了王麒遂,哪里还有第二人?
她神情一垮,朱唇一瘪,略带怒容地开口:“假惺惺···”
啊?!
有那么一刹那,贺煜哲以为自己今日对秦清月的试探,都被她看穿了。
秦清月的神情,带着三分委屈,四分可怜,五分嗔怒。
这几种神情,任何一种在别人脸上出现,一不小心都会让美貌大打折扣。
但是这几种情绪出现在秦清月脸上,却让她更显我见犹怜。
“秦小姐,你看清楚,坐在你对面的是谁?”
在异邦人的地盘,贺煜哲不好暴露身份,不便自称本宫。
他发现对面人的眼睛满含泪水,眼神根本就是涣散的。
就算秦清月真的在看他,也瞧不清他是谁。
他掏出自己的手帕,递到她面前:“擦擦泪。你怎么了?”
秦清月嫌弃地拍开他的手:“王忻畅,别装模作样了!”
谁?
贺煜哲惊呆了。
谁是王忻畅?
秦清月的那些委屈,那些自怜,那些嗔怒,都是给那个什么王忻畅的?
贺煜哲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对方并不是洞悉了自己的试探,还是该无力地吐槽又多出来的疑问?
这个秦清月,选了太子,又禁不住他的试探,弃了太子。
现在又冒出一个什么王忻畅来?
卷毛蛮子注意到贺煜哲他们这桌有些异样,连忙过来。
“哟,这位美丽的小姐酒量不行啊,这是醉了吧?”
他说罢,意味深长地看向贺煜哲。
“尊贵的公子,酒后吐真言···”
贺煜哲看向卷毛蛮子。
看来,他之前的有一个想法应该被排除了。
秦清月和这蕃坊倒像是没有什么关系。
否则,对方如何会敢让其酒后吐真言?
但他转念一想。
蛮夷多狡诈,也不排除秦清月和蛮子串通演戏?
“公子,在下为你打包吧,小姐的酒量不行,喝得可能多了些,待会儿再闹出点什么,怕是对其不好。”
卷毛蛮子劝道。
“好。”贺煜哲起身。
卷毛蛮子迅速将没有吃的羊肉用纸包好,收了贺煜哲放在桌上的银钱,准备找些碎银子。
“不用了,羊肉不错,赏你了。”贺煜哲摆了摆手。
卷毛蛮子连连称谢:“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贺煜哲扶着走路有些不稳的秦清月。
秦清月挣脱了几下,没有挣开:“王忻畅,你既然放了手,又何必来扶我?别扶我!”
她声音有点大,引得远处的一桌人往这边望过来。
贺煜哲怕再拖下去,酒劲更加上头,秦清月再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什么不当说的事情,那就不好了。
他拉起秦清月,展开在西北三十里奔袭的劲头,半扶半挟将秦清月带出水井巷,送上了巷口停着的马车上。
秦清月挨着马车上软软的软榻,有些开心地往里拱了拱。
她脸上终于带上了笑。
“不是破窗户,破被子了,你终于舍得放我了?”
贺煜哲再仔细看,发现她脸在笑,但眼底却是一丝苦涩,仿佛是在自嘲。
明明是风光无限的胜景侯府的嫡女,如何会有什么破窗户,破被子?
难道,这是她非要傍着太子的原因?
也是她离开胜景的原因?
贺煜哲只觉得,心里一团麻,被人揉乱了,又用车来回碾了好几遍,早已牵不出头绪来了。
原本被他一眼看穿,目的不纯的秦清月,离得越近,越感觉扑朔迷离。
贺煜哲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了怀疑。
马车穿过几条大街,终于到达了太子的别院。
贺煜哲将秦清月扶出马车。
此时的秦清月双颊通红,酒劲更加厉害,她昏昏欲睡,连挣扎都忘了,不断往贺煜哲身上靠。
贺煜哲可没有半分想占她便宜的意思。
本来蕃坊也秦清月提议去的,没想到,最后喝醉的是秦清月本人。
醉酒的人,死沉死沉的。
贺煜哲不便触碰秦清月除手臂以外的任何地方。
他将秦清月好不容易扶下马车,饶是有功夫在身,自己身上还是被汗水浸湿了。
他保持着和秦清月的距离,注意力一直聚焦在秦清月身上。
等他终于让秦清月在地上站稳了,刚松一口气,抬眸就对上了太子满含怒意的双眼。
“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清月稳定了一瞬,歪斜